这是宁瀚如的试探。 他已经对柳仲卿与匈奴的关系起了疑心。 柳仲卿面色发青,右手握成拳,在衣袖之下,紧紧地攥着。 “宁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本相与那些匈奴蛮子暗中有什么勾结不成!” 宁瀚如笑眯眯地看着柳仲卿。 “柳大人此言差矣,本官也只是谨慎罢了,毕竟柳大人可以如此自信地保证二皇子能与匈奴单于谈妥,若说柳大人没有底牌在手上,谁又能信呢?” 陆沉的眼神暗了暗,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没错,他们是贪,但是他们贪得也有底线。 如此卖国求荣的事,若是传了出去,那便是要遗臭万年的。 柳仲卿若是真的与匈奴暗通款曲,那他们便成了这天下唾弃的罪人了。 “宁大人,多虑了。”柳仲卿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即才恢复了冷静:“若是柳某与匈奴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柳某早就将这江山送给匈奴了,怎么会等到今日呢?再说了,如果真的要与匈奴做什么,又何必费尽力气保住武朝江山,本相直接与他们来个内外勾结,杀武皇夺帝位岂不更好?” 这个武朝,除了利益,更多的还有名节与忠义。 柳仲卿即便与匈奴合作再深,也不可能向外人透露半分,就连自己的儿子都瞒着。 而宁瀚如也是明白这点的,所以刚才才会试探。 宁瀚如脸色稍微好转了一点:“所谓合作,重要的还是诚信二字,既然柳大人如此坦荡,不如就将内情说与我们几人,也算有个心安。” 宁瀚如这么说,陆沉也跟着点点头。 就连一向最支持柳仲卿的戚鸣,都忍不住站到了宁瀚如的一边。 柳仲卿见局势不对,也只得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此次匈奴之事,乃是由太子李云兴一人挑起,那郭孟胜说到底也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 柳仲卿叹了口气,语带恨铁不成钢之意:“太子为了一己私欲,竟然罔顾百姓安慰,实在令人愤怒……不仅如此,太子甚至还想借助匈奴人攻打西域诸部的机会谋反篡位!” “以往本相都是与太子虚与委蛇,并未与太子撕破脸皮,但是这次,本相决定不能容忍了!所以,本相计划的是将太子的项上人头与武朝三年的税赋献予匈奴单于,以换取匈奴退兵之诺。” 柳仲卿的计划,让众人倒吸了口凉气。 “柳大人,您确定吗?杀储君无异于造反,到时候整个朝堂怕是会收到牵连啊!”陆沉皱眉道。 “本相自然知晓其中利害,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本相才不愿告知你们,这件事由我柳仲卿一人担着便是,若非宁大人苦苦相逼,本相绝不会说出来。”柳仲卿摆了摆手,示意陆沉放宽心。 “这该如何放心,若是查到柳大人头上,那怕是整个柳家包括皇后娘娘都要受到牵连,陛下更会震怒,到时候整个武朝恐怕都难以幸免啊!”戚鸣摇了摇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柳仲卿冷哼了声,满含讽刺:“自然不会由本相亲自出手。” “半月之后便是太子的生辰寿诞,届时万国来贺、朝野上下歌舞升平,也正是太子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柳仲卿的嘴角浮起了一抹阴冷的弧度。 “可是,柳大人,据臣所知,太子身边高手如云,想要悄无声息的取走太子首级……恐怕不是那般简单吧?” 柳仲卿淡笑一声,却也没有解释太多:“宁大人,你不了解太子。” 诚然太子身边既有禁军明卫暗哨,又有武功高强的绣衣御史,但是若太子要跟其他女人鸳鸯戏水,恐怕再加十倍的侍卫也是拦不住的。 这些事情,就不用说与他们听了。 “本相能说的就只有这些,如今本相已经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与诸位商议了,希望诸位不要辜负了本相的信任,若是事情败露,本相绝不独活,诸位大人亦会被株连九族。”柳仲卿的话语里隐藏了许多杀气,显然并非说笑。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至少从方才柳仲卿的话中不难听出,他已经是动了杀心。 弑杀储君是一桩灭门的大祸,但是同样,也是一种莫大的诱惑。 太子如今已接手了整个禁军的指挥权,又将西北大营的兵权暗中拿下。 若是趁这次匈奴来犯的机会,将其他几个大营的兵力削弱,甚至将兵权以各种缘由收回来,想必之后要想再动太子,就更是难如登天。 再想想那些死在李云兴手下的同僚,陆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太子羽翼未丰的时候,就已经如此心狠手辣,若他坐拥天下,恐怕他们都要遭殃! “宁大人……”陆沉犹豫了片刻,终究是开口:“那您要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这一开口,便是表示他愿意向柳仲卿投诚。 戚鸣看了一眼陆沉,眼眸闪烁,似乎是想要看穿他一般。 正因为戚鸣是大鸿胪,所以更清楚国与国之间的邦交,虽然表面上互帮互助,但背地里却是尔虞我诈,互相提防,哪怕是父子兄弟,也有相残之时。 而现在,戚鸣却看不分明,扶持二皇子上位究竟是好,还是坏。 与陆沉的妥协、戚鸣的犹疑都有所不同,宁瀚如的表情却是肯定的。 “想来,柳大人的第二件事便是要断了太子的粮草吧?”宁瀚如问。 陆沉诧异的抬头看了宁瀚如一眼,没料到他竟猜出来了。 “不愧是互市监,对钱这个东西就是敏感,宁大人果然厉害!”柳仲卿赞赏地看了宁瀚如一眼。 宁瀚如并非泛泛之辈,从他咄咄相逼就能看出来了,这些年,他一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