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认亲宴为什么定在奶奶这儿?翁阿姨那边没有问题吗?在这之前,要不要先去给她拜个年?”
“不用。”盛知樾立刻道。
陈夕照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不耐,问道:“家里……也出了什么事吗?”
盛知樾没有回答。
就在陈夕照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口了:“我跟她吵了一架。”
陈夕照意外:“因为什么?”
他面无表情:“因为一时冲动。”
陈夕照被他一脸正经的解释逗笑了:“那现在冷静了吗?”
他略显迟疑:“她应该还没有。”
对于盛家母子俩吵架的原因,陈夕照没有多问。
至亲之间积年累月而来的矛盾,并不是搞清楚导火索就能解决的问题,但若有人从中调和,多多少少也能好转一些。
陈夕照想了想,突然出声:“盛知樾。”
“嗯?”他回头。
“认亲宴要不就在翁阿姨那儿办吧?”她提议。
盛知樾没有立刻回答。
陈夕照继续道:“她是个爱热闹的人,现在又在气头上,如果让她以客人的身份参加自己儿子的认亲宴,一定会很难过。”
以翁舒窈的脾气,她直接不来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陈夕照回避了这种说法,只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告诉盛知樾她的难处。
盛知樾启唇欲言,显然被这话戳中冲动之后的愧疚。
可是凝噎片刻,他并没有退步:“我再想……”
似料到他会这么说,陈夕照打断:“我来说,奶奶和妈妈这边我来说,你只需要点头就好了。”
两军交战,上交伐谋,其次伐交,无论谋略还是外交都少不了调停之人。
战事如此,吵架也是如此。
不提打仗,单说口舌之争,比起朝堂上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盛家母子这等场面实在不算什么。
陈夕照往日早做惯了和事佬的事,因此劝盛知樾的话也就带了两分胸有成竹。
盛知樾下意识侧眸。
不知是被她的信誓旦旦打动,还是她脱口而出的“妈妈”打动,抗拒之色逐渐消退。
他收回视线,不过片刻点了点头:“嗯。”
陈夕照就等他这句话。
闻言即刻拿出手机给翁舒窈拨了过去。
“嘟,嘟,嘟。”
“喂?哪位?”
电话接通时,提示音刚好过了三声,不多不少。
陈夕照瞬间听出对面欲盖弥彰的急切。
不是因为恰到好处的提示音,而是因为对面的毫不知情。上次翁舒窈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可是一口叫出她的名字,没道理现在换成她来打,就一点印象也无。
但她并没有戳穿,而是配合至极地叫了一声妈,祝她新年快乐。
对面沉默片刻,别别扭扭传来一句:“我以为你早忘了还有我这个妈……”
“怎么会?”
“昨天守岁到现在才醒。”
“早上知樾又提前回来。”
“……嗯,对,我们现在正要去芷园。”
“来吃午饭?”
陈夕照扫了眼盛知樾,他正专心开车,似乎没有听见这句因为征求意见,而被陈夕照着重重复的话。
陈夕照自动读取他的回答。
“可以啊,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就是出来得急,原本打算带过来的东西忘拿了,可能得晚点才过来……”
“没关系吗?那也不行,那可是知樾亲自带回来的……”
“真的,不信您亲自问问他?”
盛知樾猝然抬头:“?”
陈夕照挑眉,脸上清清楚楚写着“原来你在听啊”。
他一愣,立刻转回去。
“不巧,他也在打电话。”
“马场?马场怎么了?”
“没事,哈哈我都知道……”
盛知樾并未打断她半真半假的胡诌。
偶尔侧眼打量她专注说话的侧脸,眉心渐渐舒展,嘴角也不知不觉有了几分笑意。
黑色的车身从山道疾驰而过,卷带起零落的草叶,留下窸窸窣窣的回响。
“窣窣——”
厚重的相册翻过一页,陈旧的塑料封面发出窸窸杂音。
盛逸悔指着其中一张问道:“这个呢?这个也是大哥吗?”
照片中的男孩儿大概八九岁,戴着泳镜正从泳池里破水而出,对面墙上贴着一条红色的横幅,写着“业安市第九届小学生游泳锦标赛决赛”。
“哦这个啊,”老太太扶了扶眼镜,“那也是知樾四年级的时候,期末考试那天。”
“啊?奶奶你是不是偏心?怎么大哥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哎哟,因为这个比较特殊啊,他上午才考完试,下午就瞒着你们爸妈去参加比赛,你妈之前明明都给他退掉了的,非要去。”老太太立刻解释。
“哦,”盛逸悔点点头,“原来大哥小时候还是个反骨仔。”
“乱说,这叫有主见,你大哥从小就有主意得很,干什么都自己做决定……”
老太太正说着,忽然被一声“夕照”突兀打断。
通往侧院的落地窗半开着。
盛知樾左手拿着木板右手拿着锤子,正站在门口望着不远处菜田里的陈夕照:“菠菜的板子我已经装好了,辣椒也是用深绿色的颜料吗?”
田里的陈夕照应该是没听清,她站起来朝这边走了两步,指了指耳朵。
盛知樾立刻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大了些。
“颜色随便,你自己决定。”说罢,陈夕照准备转身。
不料盛知樾又道:“你说用什么,我听你的。”
陈夕照停顿片刻,随便说了个颜色。
盛知樾闻言乖乖点头,回来调色。
盛逸悔收回视线,用一种奇怪的语气朝老太太小声道:“你大哥从小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