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车道上川流不息,如同弯弯绕绕的车海。
银色迈巴赫穿过闹市缓缓驶入桐城西边的别墅区。
这片区域只有霍家和其他几个交好的家族居住,幽静偏远。
镂花石柱巍峨而立,精雕细琢的乌木大门气派不已,葱郁林木遮掩间的青瓦屋檐尽显中式韵味。
“停外面,今晚不住这。”下车后,他慢条斯理地摘下黑色手套。
远处开来一辆骚包的酒红色跑车,车灯直直照向霍朝言。
“哟哟哟,这不是霍少吗?”林择温从车内探出头,轻浮地向他吹口哨。
霍朝言双眸微眯,满脸写着不耐烦。
林择温察觉到他心情不好,插着兜走上前:“回来了也不来找哥们?”
“很忙。”
“大晚上的怎么回西院了?”林择温歪头往车内瞅了瞅,果然只有一个司机。
霍朝言视线移到前方的别墅,眉头紧锁:“老爷子找。”
“啧,又要挨骂了。”幸灾乐祸的神情毫不掩饰。
“择温,怎么还不走呀~”黏腻的女声好似一汪春水,让人心神荡漾。
林择温的胳膊被婀娜多姿的女人挽住,如同被海草缠住一般。
霍朝言瞥了眼两人,转身进门。
“他不和我们一起去party嘛?”女伴凝视面前颀长笔直的背影,甜甜问道。
让林择温主动下车寒暄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他你就别想了,他就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林择温捏了捏她的鼻子,神色自若。
女伴脸上闪过一抹难堪:“林少~您说什么呢?”
林择温抽出手臂,甩着手里的车钥匙:“他喜欢那种……”,脑海里回想起一个人。
女伴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等他说完。
“那种看起来清纯无害,又脾气大的。”
“你是不知道,他前女友大学的时候把他甩了,他关起来哭了几天跑到芬兰去了。”
他语气轻佻随意,女伴只当是玩笑话,刚才的男人气质不凡,怎么也不像他说的这样。
霍朝言走到拱桥上的时候,被前边一小块架着树枝的菜地吸引。
“夫人和老爷子平时会种些菜。”李妈笑着解释道。
“晚上是不是还有别人来过。”一楼车库停着的车,不是家里的。
李妈脸上闪过局促,战战兢兢接话:“尹小姐来了。”
怪不得,她一来这边出事了。
一楼客厅,尹柔正有说有笑地和霍母看偶像剧。
霍朝言进门看到这一幕,心里更是烦躁。
“耶耶,我的宝贝儿子啊。”
李月屏听到声响,起身扑过来一把抱住他,几乎声泪俱下。
耶耶是他的小名,小时候喜欢喝椰汁,言和耶又有点同音,于是被这样叫了好几年。
直到十多岁的时候,他和林择温因为这个小名打了一架,家里人才知道他不喜欢别人这样叫他。
“怎么还瘦了这么多!”李月屏摸了摸他的腰,悲从中来,抱得更紧了。
尹柔被锐利的目光看得后背一凉,小声叫了句“表哥”后,立刻怯怯缩回眼神。
“爸在二楼?”霍朝言轻抚母亲的背,出声询问。
李月屏心口一震,想起正事来,快速擦掉泪滴嘱咐:“你又干了什么惹你爸生气?等下进去的时候好好说话啊。”
他敛眸不答,将深灰色粗呢大衣挂在落地衣架上,便转身上楼。
刚到二楼书房门口,一只茶杯就直直砸过来。
霍朝言没来得及躲避,茶杯正中他的眼镜,连着眼角也被擦了一下。
翠绿的茶叶挂在银丝镜框上,显得格外滑稽。
“你还知道回来啊?”霍庭怒不可遏,嘴边的胡子都气得竖了起来。
霍朝言白皙的皮肤随了母亲,而深邃的五官则和霍庭年轻的时候如出一辙,不怒自威。
他迈过门槛,平静开口:“爸找我来,应该不是想请我喝茶的吧?”
霍庭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被他这一怼差点没把老命送走。
“你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做给谁看!”
“你。”他淡淡回答。
果不其然一本砖头厚的书又飞了过来。
这次霍朝言反应过来了,侧身躲过。
书本在走廊地毯上弹了两下,滚落到一楼客厅。
李月屏时时刻刻关注楼上的动静,看到一本新华字典厚的书掉下来,吓得立马跑上楼。
书房内父子俩势如水火。
一个怒火中烧,一个平静如水。
霍朝言眼角肿了一块,咖色西装马甲上一团水渍。
见状李月屏冲到书桌旁边怒吼:“你要砸连我也一起砸了吧,你这个暴力狂,当初就不该嫁给你!”
说罢抽噎起来。
霍庭看着这对沆瀣一气的母子,吹胡子瞪眼来回踱步。
扶起妻子后,他走到儿子面前指着鼻子质问:“慈母多败儿,你的宝贝儿子从国外回来就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套不成器的腔调!”
李月屏听到“女人”二字回过神来,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上前拉住霍朝言的袖子询问:“什么养女人?”
没等他回答,霍庭嘲讽接话:“前段时间还给那个女解说的公司投资呢,霍少爷,你好大的排场啊!”
霍朝言无视父亲的夹枪带棒,冷冷搭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耶耶,你谈恋爱了?”李月屏一改颓色,喜气洋洋,“什么时候带回家让爸妈看看?”
“等她同意再说。”
老父亲背手到一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喘着粗气灌下去:“你看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当初生下来就该掐死,兴许我还能多活几年。”
一通下来,霍朝言猜测是尹柔添油加醋说了什么。
不再辩白,他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