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气温本就寒冷,清理河道的民夫们身上衣裳单薄,加上诸多平民家中,此时还没有用上炭火,这一来二去,便有许多个干活的民夫病了。 开沟渠的民夫们都是家里的主劳力,如今这些劳力们一病,农户们家中的田地便有的来不及收获,差点硬生生烂在地里。 时间一长,百姓们纷纷怨声载道,愿意去开沟渠的人越来越少,甚至有人直接在开凿水渠地方闹事。 负责看压的衙役们不胜其扰,一层一层往上汇报,最终,曲河县县官直接以此为由,在又一次聚众讨论治水时,将梁瑞生告在了墨千程面前。 “殿下,梁瑞生此人以治水为由,苛待百姓,引起民众不满,甚至差点导致动乱,请殿下严惩此人,以儆效尤。” 梁瑞生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怒:“简直荒谬,我所说的法子都是为了治水,是那些民户们自己吃不了苦,与我有何干,殿下,您可一定要明察。” 梁瑞生被人参了一本,这是他自己都未想到,他还并未正式步入官途,就有人要针对他。 果然,是有人见自己方子好,所以眼红了。 梁瑞生看了一眼那个主动给他穿小鞋的县官,县官刚好是那日与他意见相左的工部侍郎杜自清的好友,便忍不住开始后悔。 若早知有这样一日,自己一定要让李尚书派些人来才好。 墨千程将一切看在眼中,默默思索。 其实,梁瑞生的方法,与工部侍郎的方法相比,的确更胜一筹。 工部侍郎说要另选农田,可这水患还是未解决,若是长久纵容下去,恐怕会让水患肆虐的更加猖獗。 可梁瑞生的主意,如果做成了,那便可以多年无忧,日后稍加看管,例行维护,也可以平安百年。 这便是让墨千程诧异的地方。 之前在苏州,他也听闻过梁瑞生,更甚至于是通过特权拿到了梁瑞生的考卷。 卷面虽然整洁,可其余的,只能说是文采一般,平平无奇。 若不是走了狗屎运,碰到了李尚书明里归乡探亲,暗中检查科举,他的乡试是万万过不了的。 可这样的治水大计,当真是一个连举人都差点当不上的无能书生能想出来的吗? “殿下,请您明察!” 梁瑞生见墨千程迟迟没有回复,忍不住心中一急。 这墨千程,该不会是记恨着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想要趁机整他吧? 不可,自己绝对不能在墨千程面前留下把柄! 梁瑞生脑筋一转,立刻高声呼喊起来。 “殿下,我原本也是想着从牢狱里抓几名犯人来疏通水渠的,只可惜杜大人竟然将所有犯人全部调走,我无可奈何,这才和旁的大人商议,征用了些民夫,还请殿下明察啊。” 眼看着梁瑞生要把部分责任甩在自己身上,工部侍郎瞬间便怒了。 “你这黄口小儿,莫非还要把你的错处全部归咎到本大人身上?你也不想想,清理河道难度何等之大,又何苦白白浪费性命,你若是个清醒的,就不该让百姓来干这事。” 梁瑞生自然是不甘示弱的,此事关乎到他的前程,就算是亲娘挡在她面前,梁瑞生也绝不手软。M.. “杜大人,你这话说的,莫非你让那些犯人们前去开荒,便能开荒出个好的田地吗?新田的确在高处,离水很远,可大人莫非就从未想过,如何灌溉那些田地吗?” 工部侍郎瞬间额头冒火,可他被这一反问堵得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儿地发抖。 梁瑞生却趁此机会,乘胜追击,再次一个头磕在了地上:“殿下,你可一定要秉公治理,绝对不能因为私情而有所偏颇啊。” 墨千程眼神顿时闪过不悦之色。 “本世子自然不会被私情所扰,不过疏通河道也太过劳民伤财,你若是有法子解决人手的问题,那定然是有功无过。” “可若是河道疏通未完成,百姓怨声载道时,若是需要问责,就别怪本世子拿你试问了。” 墨千程此话说得轻松,他一边品着茶水,堵住了梁瑞生的嘴,又看向了仍然愤怒的杜大人。 “杜大人也是,虽说牢中犯人都给了你,你也找好了田地开垦,可若这开垦出的田地无法浇灌,又或者不能让百姓们满意,那大人也要想好,究竟该如何处理了。” 听墨千程这般一说,杜大人立即满头大汗。 功劳是谁都想领的,可责任却没一个敢担的。 墨千程嗤笑一声,置下茶盏便离去。 在墨千程看来,梁瑞生的疏通计划更为合理,只是在工程安排上,还需要细细谋划一番。 既然梁瑞生想不到这一点,那就只能墨千程亲自来想了。 而与此同时,一辆马车,缓缓进入了曲河县的地界,而在这辆马车后面不远之处,有另外一辆马车,也缓缓行驶。 坐在前一辆马车中的顾魏琼和胤王妃二人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忍不住对视一眼,颇为无奈。 “这嘉阳,也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就好,还非得跟在咱们身后偷偷摸摸的。” 胤王妃忍不住感叹一声儿,在胤王妃对面的顾魏琼则只是浅浅笑了一下。 “想必是嘉阳郡主想给娘娘您一个惊喜,这才没有事先告知吧,王妃娘娘可要体恤晚辈的孝心,等到郡主殿下出现的时候,娘娘定要惊喜一番才好。” 这话说的,直接就把胤王妃给逗笑了。 胤王妃心中也颇为熨帖,真不愧是自己选中的儿媳妇,就是懂事。 顾魏琼其实也并不想如此懂事,可之前胤王妃就已经说过,嘉阳郡主无论如何都不会嫁给墨千程,还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