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宁街上,胤王府的马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缓慢行驶,旁边行人随意看了一眼,便低头走着自己的路。 京城里一个牌匾砸下来,就能砸到七个达官贵人,和那些一旦出行,就恨不得如同皇帝亲临一样闹得世人皆知的相比,胤王府的马车实在是“平易近人”,看都没个看头。 而马车里,胤王妃正在对顾魏琼欢欢喜喜地说着自己儿子的好话。 “今日程儿离开之前特意嘱咐过,要是这几日带你出来,一定要让你尝尝顺宁街上的点心,我心里那个酸啊,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点心好吃,如今能从那不孝子口里知道这个消息,竟然还是沾了你的光呢。” 闻言,顾魏琼不由得低下头,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 她知道胤王妃说这话,是为了缓和他们二人的关系,但有嘉阳郡主这根刺横亘在二人中间,想要缓和,又谈何容易? 胤王妃不知顾魏琼心里有事,以为是顾魏琼想开了,心中不胜欢喜,可还没再说两句,马车骤停,还传来一阵哭喊之声,这便让她皱起眉头。 一掀帘子,胤王妃不悦地看向车夫:“出什么事了?” 车夫支支吾吾地看着前面混乱的一群人,费了好大劲儿,这才将事情说清楚。.. 马车停的位置,刚好是一个青楼门口。 就在刚才,一位女子从青楼里跑了出来,随后而出的还有一群肌肉横陈的大汉,他们几人抓住那女子就想往青楼里拖,却不想那个女子上前抓住了马腿,马儿受惊后退一步,这才有了颠簸。 那女子见有人露头,便开口:“王妃娘娘,奴婢是嘉阳郡主身边的青翠,求王妃娘娘救救奴婢吧!” 打手们见来人竟然是王妃,不由得动作一顿,左看右看间拿不准是否要动手,随后一个机灵的立即回青楼里,想着得通知妈妈一声。 可胤王妃却眉头皱得更甚了。 自从知道嘉阳郡主竟然用毒药害人之后,她对这个侄女就没了任何好感,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完全没什么印象的侍女? 正要挥手让车夫绕行,在马车之中的顾魏琼却不经意间扫到了那个婢女,眼神一凝。 “王妃娘娘,这个侍女,好像是那天嘉阳郡主带在身边的。” 这话,让胤王妃想起了那天的糟心事,眉宇之间更为不耐。 “琼儿,你先坐着,我这就打发她走!”胤王妃原本就担心旧事重提让顾魏琼不高兴,此时更是恨不得让人彻底消失。 可对此,顾魏琼却是摇头:“我的意思是,不妨好好问一问,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好过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胤王妃颇为为难,她不想顾魏琼过于纠缠,但是又担心拂了她的意思,让她心里留下芥蒂。 最终思考过后,只余叹息:“罢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问问吧。” “多谢娘娘。”顾魏琼走下马车,当着许多打手的面儿,走到了那个婢女身边。 “你可认得我?”顾魏琼居高临下,婢女青翠见终于有人来,惊喜地抬起头,却在看到顾魏琼那张绝美面孔时脸色一僵,一股恐惧之色布满了她的面孔。 本以为来人是胤王妃,可以逃过一劫,但来的是顾魏琼。 那这平阳公主会放过为虎作伥的自己吗? 毕竟,如果不是嘉阳郡主从中作梗,这位才是胤王世子原本就定下的未婚妻啊。 就在此时,一道带着讨好的女声从青楼门口传来,且越来越近:“哎哟,这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啊,奴家给贵人见礼了。” 穿红戴绿且风韵犹存的妈妈大冬天里也摇着扇子,她一步一扭,走过来后先是恶狠狠瞪了青翠这个不省心的,又带着讨好恭维顾魏琼。 “这位贵人,都是这个贱婢不懂事,奴家这就让人带回去好好调教。” 说着朝周围打手使了个眼色,他们纷纷上前,将青翠围了起来,青翠终于意识到,若是自己不赌一赌,恐怕是真的会被人糟蹋。 “公主,平阳公主,那天的事情,是嘉阳郡主逼我做的,胤王世子和嘉阳郡主他们什么都没有,是清白的,求求你救救我吧!” “你说什么?”顾魏琼瞳孔一振,她本意是想知道当日的情形究竟是如何,却不想听到了如此秘密。 想要继续查问,但是却意识到这是在大街上,于是只好按捺住自己这颗想要追根究底的心。 “这位妈妈,刚才你也听到了,这人喊我公主。” 顾魏琼转身看向妈妈,眼神犀利,毫不拖泥带水,“我也不会仗势欺人强抢你的,你尽管开个价,我要把人带走。” 老妈妈在青翠开口提到“清白”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大事不好了。 这一看就是牵扯到贵人之间的秘闻,若是继续把人留在这里,恐怕日后自己也讨不了好。 再说,这人不仅是公主,身后的马车也不是那些破落户打肿脸充胖子能坐的,一看就是贵不可言的人。 老妈妈迎来送往多少人,识时务这一点,向来做得不错。 见顾魏琼愿意花钱买,脸上立刻笑出了一朵花来:“既然是公主,那奴家也不多要了,这青翠丫头当初花了我四十两银子,再加上这些时日请的师傅,用的脂粉,公主您给五十两就好了。” 荣安王府家大业大,从王府里出来的奴婢也不会太便宜,这个价格也算是合理。 顾魏琼一抬下巴,白芩当时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老妈妈欢欢喜喜地收了东西,带着一群手下风一般的离开。 事到如今,顾魏琼哪里还有继续闲逛的心思,她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青翠,又转身看向坐在马车之中,皱着眉头不断思索的胤王妃。 “王妃娘娘,今日不如就先到这里吧,毕竟这位青翠姑娘身上,好像还藏着不少的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