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程早就过了被父母发现不妥就下意识隐藏的年龄,所以,即使胤王目带不满,他也无所畏惧。 “父王,即使孩儿有错,也该说说错在何处吧。”墨千程颇为无奈,“若是没事,那孩儿便走了,再晚一点,这点心就凉了。” 不愧是我儿子,和我一样痴情。 胤王心中夸了一句,这才轻咳一声,走到了墨千程面前。 见墨千程神色轻松,胤王不由得沉下了脸,压低了声音:“刚刚我收到消息,荣安王妃殁了。” 墨千程猛地抬头,瞳孔骤然缩紧,刚才的嬉皮笑脸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眉头紧锁;“父王说的可是真的?” 胤王冷哼:“墨雁传来的消息,还能有假?” 胤王身边的墨雁,和墨千程身边的苏越,二人是师徒关系,也是父子二人的左右臂。 不过,和如今尚且稚嫩的苏越相比,墨雁手里的人更多,知道的消息也多,而这种消息,绝对不会假。 墨千程头疼了:“既然如此,母亲那边如何了?” 胤王妃和荣安王妃二人是亲姐妹,二人关系一向很好。 之前胤王妃需要天山雪莲,只需一封信,荣安王妃便派人送了过来,后来顾魏琼危机解除,胤王妃还重新找了个雪莲,附上各种药材送了回去。 如今荣安王妃就这么没了,墨千程可以想到,胤王妃一定心痛如绞。 胤王念到此处,也不由得愁绪满心,不过现如今对着儿子,只能深深叹息:“你关心你母亲,自然是好的,可现在你需要想的,是你心上的人。” 墨千程一愣,胤王陡然端正了神色:“我的妻子我自然会照顾,可你得想想平阳公主的处境,你能明白吗?” 墨千程低头:“孩儿明白。” 嘉阳郡主嫁到匈奴不久,荣安王妃便殁了,再加上荣安王妃身体本就不好,如此一来,谁都会觉得嘉阳郡主的婚事,是压垮荣安王妃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嘉阳郡主会有这种地步,是因为自己的咄咄相逼。 人都是有所偏向的,自己身为母亲的亲儿子,母亲就算再怎么伤心,也不会迁怒自己,可顾魏琼,就一切难说了。 人心是最经不起波折的,就算胤王妃一直对顾魏琼颇为喜爱,可涉及自己亲妹妹,难保胤王妃见到顾魏琼不会耿耿于怀。.. 思考良久,墨千程这才开口:“今日我会和琼儿商量商量,明日我们就搬到公主府。” “你们?”胤王差点被口水呛到,自己儿子莫非是要做上门女婿? 墨千程点头:“此事于我也有关系,孩儿也不想让母亲纠结对我的态度,所以我们还是一同走了为好,只是如此,母亲就只能劳烦父亲费心了。” 胤王冷哼:“这还用你说?” 墨千程但笑不语,已经见怪不怪。 不过,荣安王妃殁了,是需要有人回去主持大局的。 墨千程开口:“父王,你觉得这次回去的,会是荣安王,还是荣安世子?” 胤王一愣,眉头再次皱紧。 有封地有兵权的藩王,是要在京城里留下质子的。 嘉阳郡主之所以能在胤王妃膝下长大,得到皇后的喜爱,完全是因为,她在皇帝和荣安王之中承担的质子的作用。 以前是她在京里,荣安王父子二人才能够留在封地,可如今嘉阳郡主已经嫁去匈奴,需要新的质子来维系关系,所以…… “回去的,应该是荣安世子。”胤王皱眉思索:“荣安王和王妃关系虽好,可还没到我和你母亲这种程度,再加上如今我们与他关系不睦,恐怕他不会给荣安王妃一个体面。” “况且,他在封地还有一个侧妃。” 胤王觉得有些怪,和儿子探讨连襟的后宅私事,总是让人难以开口。 不过好在墨千程也没多问,反而是提出了另外一种想法。 “既然留在京中的可能是荣安王,那父王你说,他会不会借此机会对琼儿下手?” 更甚至是对自己下手。 最后一句墨千程没说,他父王听不得这个。 荣安王妃是荣安王府和胤王府唯一的纽带,纽带断了,荣安王想要针对自己,就不用顾虑太多。 墨千程垂眸:“琼儿之前就被他安排人刺杀,那时嘉阳郡主还在,可现在嘉阳郡主已经离开,他恨我们入骨,所以,若是琼儿继续留在京城,恐怕会成为活靶子。” 胤王闻此心中不由得一沉:“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带着平阳公主离开?你可别忘了,上次她就是在路上被人截杀的。” “所以,我会安排一路人,伪装成我和琼儿的样子,堂堂正正走官道,而我和琼儿会乔装打扮,混入南来北往的商队里,等时机成熟,再乘水路回到苏州。” 苏州位于南方,河流就算是冬日里也很少结冰,水路会比陆路更加方便。 墨千程眉目炯炯有神:“到了苏州,就是我们的大本营了,就算是荣安王想要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胤王听着这番计划,只觉如此周密,怕是非一日之功,他神色颇为复杂:“你这臭小子,怕是已经打算好久了吧,如今可是让你找到机会了。” 被戳破了心思,墨千程也不恼,反而更加坦荡:“的确如此,琼儿离家已久,本就思念亲人,更何况正值年关,能让她回去和家人团聚,她定然会高兴的。” 这话说得,胤王本人都酸了:“还真是娶了媳妇忘了爹娘,真不知道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 墨千程把这种酸言酸语抛在脑后,得寸进尺起来:“父王,既然你已经同意,不如再帮孩儿一把?” 胤王挑眉:“帮?你都已经如此能耐了,还要我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