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年关越近,顾魏琼越发不安。 他们回到苏州,仅仅只是由墨千程口头上告知皇帝,虽然封笔期间不会有什么大事,可年关将至,若是再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琼儿,你精神怎么不太好?是累了吗?”魏氏突然开口。 她原本正梳理着一年以来的账本,一抬头,却见自己女儿拿着账册却心事重重的模样,不免要开口询问几句。 顾魏琼回过神随意笑笑:“娘,没事,只是一时之间想歪了。” 这种回复可没法敷衍魏氏,她放下账册,对这女儿伸手,女儿便乖巧的做到她身边的位置。 抚摸着女儿柔软的黑发,魏氏由衷感叹:“一晃多年,你都这么大了,如今定了亲,还被封了公主,连我都觉得不可置信啊。” “娘……”顾魏琼有几分动容。 “不过再怎么不可思议,儿女大了,终归是要成家的。”魏氏轻叹,“成家以后,过年时想要见到琼儿,就很难了。” “娘,我不想成亲。”顾魏琼将头埋在魏氏怀中,语气哽咽,可眼泪还未落下,就被魏氏捏着帕子,擦得干干净净。 “傻孩子,哪里有不成亲的。”魏氏眸光依旧温柔。 虽有不舍,可仍旧能让顾魏琼感受到其中刻骨铭心的支持,“我只想说,哪里有孩子一辈子都和父母在一起的,你既然已经及笄,也定了亲,接下来的日子,就要你自己去闯了。” 魏氏忍住眼中的泪意,勉强笑道:“父母会是子女的后盾,却绝对不应该成为子女的拖累,若是你和世子在京城还有什么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事,那便尽管去吧。” “我和你爹已经活了半辈子,除了你平安顺遂之外,别无所求,所以,你尽管放心,如此就好。” “母亲……”顾魏琼狠狠咬住下唇,平日里灵动的杏眼也掺杂这浓重的哀伤,“可是,女儿真的舍不得爹娘,舍不得苏州。” 顾魏琼下意识狠狠握住了手,圆润的指甲于掌心留下月牙形的浅白痕迹。 魏氏失笑,她明白,顾魏琼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这个女儿以前虽然糊涂,但现如今却像极了以前的自己,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且愿意为之付出无尽努力。 如此坚毅的性格在外行走,才会让人放心。 一时之间,母女俩挨得很近,可却没有任何人出声,窗外的顾父也打消了进去谈话的念头,在院落之中站定,仰头直叹苍天。 此时,一家三口不约而同保持着沉寂,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腥风血雨的将来。 而与此同时,胤王府中,墨千程看着飞鸽传来的信函,面不改色的揉碎了纸张。 苏越立在一旁,抓耳挠腮。 他们如今远离京城,也远离了诸多纷争,可仍旧留在京城的四王之间依旧暗潮汹涌。 荣安王因功高而猖獗,南王虽面慈却心狠,胤王依旧低调沉默,唯有康王,初涉朝政,很快便被南王揪住一个把柄,再次招惹了麻烦。 康王便想起了自己的好侄儿,连忙从胤王府借了只飞鸽给墨千程传递消息,而消息内容仅仅只有一个意思:我苟不住了,快来救我。 苏越难免小心翼翼:“主子,咱们还回去吗?” 康王的麻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采买石料的事引起的,有个言官直接上折子指责康王拿现成的“脏物”修建祭坛,实为不敬。 因之前没人说过这件事,所以他们都没想到,现如今康王被人以此抨击,若是处理不好,一同办理此时的墨千程也会被牵连。 而对此,墨千程揉碎纸张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些事都处理不好,皇叔就没必要为康王妃报仇了,况且现如今已经是廿八,我们又怎么可能赶得回去?”墨千程态度鲜明,谁都不能打扰到他和顾魏琼在苏州过年。 苏越禁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可算是看出来了,自家主子就是个恋爱脑,不然,怎么连像样的理由都不找一下,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即便如此,苏越嘴上也没有丝毫表露:“主子您说得对,咱们历经艰难来此一趟,要是不让公主和顾大人好好过个年,岂不是辜负了主子的一片心意?” 苏越信誓旦旦:“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咱们也决不离开苏州一步,按理说,主子就应该将康王的这封信告诉公主,让公主明白在殿下心里,她究竟是何等的分量!” 这便有些过了,不过墨千程爱听,只是斜睨了苏越一眼,一挥衣袖:“走,去顾府!” 这爽快的,要不是苏越最近表情控制的好,说不准就直接笑了出来。 既然已经下聘,再加上苏州百姓都祝福着这对神仙眷侣,墨千程去往顾家,就不必偷偷摸摸。 所以,墨千程正大光明的进了顾府,怀着邀功的心态,先说出了康王的那张信函,还没等再说下去,便见顾魏琼十分坦然的站起身来。 微微屈膝:“既然如此,还请阿程稍等,我这便去收拾行囊,争取今日出发。” 墨千程:??? 眼见面前人就要离开,墨千程当即伸出手:“等等,琼儿,我话还未说完。” 顾魏琼动作一滞,转头见他面上带着些许无奈,本来不解,可却在同一时间,有了完全不同的想法。 喜悦突兀而来,顾魏琼甚至不觉得自己的预感是对是错,只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询问:“阿程,你今日来,是想告诉我,你不准备回去?” “自然是如此。”墨千程上前,伸出手,以手骨节敲了敲顾魏琼的脑门,“我又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既然已经临近年关,自然是要让琼儿与岳父岳母在一起过完年才好。” 感受着脑门上那微妙的触感,顾魏琼禁不住脸颊泛红,可一想可以和父母一起过年,还是忍不住笑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