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侍女,方才转过头瞧沈执荑。
他仍旧守礼道:“夫人,在下有事先行一步,昨日之事侍女会告知于你。”
沈执荑察觉到喉间的苦涩,她眨了眨眼,才注意到眼前不是阴曹地府。
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好听,却并不是陈习彧的声音。
她很熟悉陈习彧,以至于旁人有半分不同,她都可以分辨出来。
但这人的背影又实在让人觉得熟悉。
“夫人,可好些呢?”侍女端着药进来。
沈执荑没接药,有些戒备道:“这是何处?”
侍女微笑:“夫人昨日晕倒在路边,我家公子便让人将夫人带回府中救治……夫人放心,我家公子并无逾矩之处。”
这侍女称呼昨日救她之人为公子,本朝若是成婚了的男子,家中奴婢大多称其主君。
就算是陈习彧,他便是还活着,也不可能这个年纪仍未婚配。
这般想来,救她之人断断不可能是陈习彧了。
沈执荑默然点头。
她果然是太思念那个人了,居然连随便遇到个人,都会以为是他。
想来也是昨日她太过虚弱,以至于才会将人认错。
她也不知道昨夜有没有失控,吓到这位好心的公子。
“夫人可要用膳,奴婢这就让人送上来。”侍女问。
沈执荑还没来得及摇头拒绝,就听到门外传来其他人的声音:“剑柔姐姐,外面有县公府的人登门拜访。”
剑柔道:“把他们拦下,此处也是他们能擅闯的地方?!”
“夫人不用担心,您只管好好休息。不过是个县公府,奴婢这就去回绝了就是。”剑柔说话做事不像大家族滴水不漏的家生子,但同样是雷厉风行。
沈执荑听到这人说的话,猜到昨日救她之人,怕是身份非同寻常。
但她还是摇头:“劳烦这位……剑柔娘子了,只是那些人怕是我昔日夫家的。我还是得去见上一面。”
不说别的,至少和离书,她得先找李存拿到。
剑柔闻言也没劝阻,只是贴心地给她加了件衣裳。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门口那严阵以待的精兵,剑刃半露,像是随时都能拔剑与对面的人一战。
而不远处是李存和县公府的家丁们。
“执荑!”
沈执荑看到李存向自己跑来,她却在对方将要碰到自己时后退一步。
她平静道:“世子,你我已经和离,便不要再说这些了。”
沈执荑说的轻松,李存却一点点红了眼眶。
他原本也以为自己是不在意沈执荑的,可当人禀告他沈执荑被沈家赶走,不知去向时,他却慌了。
他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沈执荑回来。
更漏过半,他实在放心不下沈执荑,便发动整个县公府的人去找,还命人不惜一切代价压下沈执荑昨日被赶出李家的消息。
整整一夜,他都没有合眼。
“夫人,你可知我找了你整夜,这一晚上我都没有合眼。”李存不甘心,试图劝沈执荑回心转意。
沈执荑嗤笑一声:“你要是真合眼,那县公府就该办白事了。”
李存闻言先是没有反应过来,旋即意识到沈执荑在咒他,脸由白转黑。
李存是最在意脸面的,此刻却妥协道:“你跟我回县公府,我也不再追究你害死抱琴一事。”
沈执荑仍不愿意迈出脚,李存便想伸手拉她,没想到他才刚伸出去,就被剑柔一把攥住手。
剑柔抬手将李存一把推开,仍是微笑:“世子这般纠缠不清,反而丢县公府的脸面。”
李存踉跄几步,差点没站稳。
沈执荑这才意识到这个剑柔不是普通侍女。
沈执荑阻止剑柔的下一步动作,在对方眼中的不解中,一步步走近李存。
“和离书。”沈执荑伸手,“没带的话,可以现写。”
李存愤愤不平,平日里好说话的面具终于裂了缝。
他威胁道:“沈执荑,想想你阿娘。”
沈执荑听到这两个字时,心头一悸,她太知道李存这样的身份地位,想动她母亲会有多易如反掌。
而她割舍不下母亲。
阿娘是更爱弟弟,可阿娘也确实即使在流落街头的那些年,都没有抛弃自己这个拖油瓶。
沈执荑觉得自己的灵魂都不再是自己的,她最终缓缓伸出手挽住李存,“世子,咱们回府吧。”
剑柔不解地看着她,她却只是摇摇头。
有些事情她做不了主的,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