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五品官员以上佩银鱼符,以别身份。
李存不过一个八品官,只是因为世子之位和王夫人出身琅琊王氏,才敢在南州如此胆大妄为。
原来陈习彧竟然已经官至五品以上了吗?
沈执荑盯着那枚银鱼符,突然觉得上面镌刻的花纹确实很漂亮,就像陈习彧如今的人生。
香车宝马,呼奴唤婢,就连李存这样的贵族都要低入微尘。
难怪他不回来。
沈执荑心里失落,她突然觉得过去的坚持好像都失去了意义。
现在的她是县公府的夫人,而他是前途无量的高官,无论他是否记得,都已经不再重要。
时移世易,两人早就不相匹配。
“你要做什么?”沈执荑突然看见陈习彧伸出手,忍不住想要躲开。
陈习彧没有收回手,只是落在她的发髻上,语气平和:“你的发簪歪了。”
他的平静反而衬得沈执荑的一惊一乍和自作多情。
沈执荑“哼”了一声,撇过脸。
陈习彧却盯着她发簪端末的翘蝶,蝴蝶的薄翅一颤一颤的,歪了就不好看了。
昨日宴饮后,他让叶之玄给宴席上众人的家眷都备了礼。
给沈执荑的好像是一支簪子,他不懂钗环首饰,就是觉得那支簪子很配她。
今天遇到的事太多了,沈执荑的心头乱乱的,只是这心头的乱渐渐地就奇怪起来。
“我……”沈执荑开口,声音却莫名娇滴滴。
她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刚才她与陈习彧吵架时,便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脸也有些泛热。
原以为是因为马车逼仄,再加上她从小吵起架来就容易红脸,便没有放心上。
可现在声音的变化,以及发软的四肢让她明白自己的情况到底是什么。
见陈习彧靠近,她忍不住往后退:“你、你别过来?”
这次陈习彧倒是停了一下,旋即跳下马车将沈执荑拉下马车打横抱起。
沈执荑头晕晕沉沉,身子也无力,她只能威胁道:“不许欺负我。”
陈习彧如墨的眸子瞧着她,他眼里情绪不明,惹得她忍不住道:“你在想什么?”
抱着她的人没回答,只是脚下步伐更快,似乎自己像是什么烫手山芋一样。
不过陈习彧虽然是小跑着,却尽力没有让她觉得颠簸。
沈执荑觉得一码归一码,虽然陈习彧不守承诺,但他确实算是又帮了自己。
沈执荑想道谢,却在被放到床上时,听到陈习彧的声音:“我刚才就是想,会不会下次遇到你,还得再抱你。”
这话是调侃,但沈执荑这才明白前些日子也是这人救的自己。
原来不是她的幻想,那次就是这人把她从冰天雪地中救回。
沈执荑心中酸涩。
既然已经失忆了,为什么还要对她好?是可怜她吗?
不过她很快就没机会胡思乱想了,药劲儿上来,她意识涣散地抓着陈习彧的手,失神道:“热……”
陈习彧背过身,眼里晦涩难言的情绪蔓延,他盯着自己刚才抱着沈执荑的手。
软玉温香的触感仿佛仍在,不同于上次救眼前人的光明磊落。
这次,陈习彧能够清楚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息,也清楚地发觉了自己的心乱了。
一路的小跑不知道是为了帮沈执荑,还是为了遮掩自己不清白的旖旎之思。
“热……”沈执荑略微大声道。
陈习彧默默转头看着她,只是瞧了瞧她泛红的脸颊便立刻将目光收回。
沈执荑一直喃喃不适,听着她的话,陈习彧越发不自在起来。
一向沉稳的人,难得语气里沾了几分不悦:“乐大夫怎的还不来?”
侍从:“剑柔大人已经去请了,乐大夫去赌钱了……”
陈习彧揉了揉眉头,听着沈执荑像小猫般无力的娇/喘,他起身问门外侍从要了一壶温茶。
“醒醒,喝点茶清醒。”陈习彧倒了一杯茶,又轻柔扶起沈执荑把茶送到她嘴边。
沈执荑倒是很乖,听了他的话就真的乖乖张开嘴抿了一口。
然而,不等陈习彧松一口气,沈执荑就“啪”地一声打翻茶杯。
温热的茶水泼了陈习彧满身。
茶杯破裂的声音倒是让沈执荑难得清醒,她看到陈习彧被泼了满身茶水,下意识地要躲。
原本陈习彧是觉得没什么的,不过只是失手罢了。
可看到沈执荑下意识躲的动作,他眯着眼,眼中闪过几分若有所思。
……李存,是不是打过她?
“我不是要打你。”陈习彧解释,“你若实在热得紧,我可以帮你褪去外面的衣裳。”
沈执荑迟钝点头。
因为药的缘故,她没有觉得这样有何不妥,只想着能缓解几分燥热。
陈习彧转过头不看沈执荑,只用手摸索着她的衣襟,帮她脱掉了外裳。
不知道是不是布料的原因,她里头半臂的结怎么也解不开。
沈执荑只是乖乖看着陈习彧,见他手忙脚乱却不肯转过头来的样子,体贴道:“你看着帮我吧。”
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正中陈习彧不可告人的心思,他手上的动作一滞,却终究没有转过来看沈执荑。
沈执荑现在中药了,她不知道。
但他还有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