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璎有点儿心虚。
她与魔主,间接有过节。
她师尊是个十足的剑狂,在其他师尊试炼徒儿只去宗门内的秘境时,他老人家直接带徒弟去魔妖人三派势力明争暗斗的混沌之地,逍山掌门与那边的国主有往来,她师尊常接下国主求助来斩妖除魔,妖魔势力最猖狂的时候,师尊带她一年去两次,一次去半年。
师尊、她、周楫一度是那边妖鬼追杀令上的前十名,魔族护法血书的悬赏令上,师尊身价九百九十万灵石,周楫五百万,但捉她只要是活的,脸蛋不能受伤就能得赏千万上品灵石,再赠一条十里灵脉。
只因为魔主麾下三护法见过她后惊为天人,扬言只要白璎敢踏出逍山一步,他就敢直接抓人献给魔主做贡礼。
白璎当时对此淡然一笑,实际上怕得握不稳剑,拼尽全力一道剑意劈得三护法鬼哭狼嚎,尾巴都断了两根。
师尊正准备收了这妖魔,魔主居然亲自来捞不争气的手下,当时天地骤然日落,如白璎死时见过的黑云滚滚,浓雾中男人宛如迷障,白璎当时脑子一怔,袖子就被卷进黑雾半边,强劲的力道硬生生扯住了她手腕,好在师尊眼疾手快将她捞回来才保住小命。
但手腕淤青肿痛了半个月,裙摆也被腐蚀了一小半,若不是师徒三人跑得快,她说不定早就在魔主的地宫当祭品了,跟师尊的回山路上都不敢合眼,晚上根本不敢出山门。
现在她得捋清楚一个事实——
魔主到底是恨不得她死的邪道仇敌。
还是像话本里想抓她当金丝雀呢。
结合白璎所见过的男人的人性来看,他们的想法一般跟裤|裆挂钩。
她又有点庆幸自己幸亏当场死了,否则她不敢想活着会遭遇什么非人折磨。
之后几天,意外的风平浪静,她试图从鸟嘴里探出点情报,但巨雕在这方面极度守口风,实在被问烦了,嘎嘎叫了几句:“等我主寻魂阵法成功后,你必死。”
白璎便装得恍然大悟:“我主讨厌白家姐妹,因为白家姐姐伤过我主最信任的护法。”
她的无知果然让巨雕忍不住纠正:“我主不讨厌白家大仙子。”
“她还能叫做仙子?”白璎一撇嘴角,露出鄙夷的神情,“她,一个靠好出身和漂亮脸蛋成为逍山剑狂弟子的蠢女人罢了。”
巨雕顿时露出同道中人的表情来,望了望四周,脑门探进她窗口小声叨咕:“你也是这样想的?”
白璎:“……”
一瞬间有点火大。
谁知巨雕就跟找到同伙似的,前几天还对她面露不屑,鸟脸全是魔主唯一坐骑的骄傲,现在却像个村口碎嘴别人的闲汉婆娘,嘴叭叭没停下来过:“怪不得你是紫圣女的丫鬟里活得最久的,就是有眼力见,以前有人想讨好魔主,特意夸赞白仙子的美貌还进献了不少宝物,但效果不好,反而被我主抽了两鞭子赶出去。”
白璎:“那白仙子认得我主?”
巨雕:“她不认得,但我主认得她,多次想劫她来地宫囚禁起来折磨,有一次快成功了,但被云霁那白脸坏了好事,十年前主得知白璎和她师兄潜进魔域,谁知白璎当着主的面死了,自此以后我主便疯魔了。”
云霁……是她师尊的道号……
白璎一噎,险些没绷住表情:“这仇怨是挺大,我主将白璎挫骨扬灰都不够。”
巨雕继续:“就是,这女人死十年了,主还是想复活她,前几日还跑地狱找她的魂魄去了,跟鬼使打了一架,连本雕的靓毛都打断了好几根也没找到,那女人早就死透了,主根本听不进去,还连累我的靓毛,唉。”
白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十年!”
十年了,眼睛一闭一睁再醒来,她居然死十年了,已经是具成熟的僵尸了。
巨雕正心痛地梳理自己尾巴,被她一嗓子吓得一哆嗦,尾羽又掉了一根。
巨雕气得朝她乱啄,但一道黑影从山顶飘下来,送来魔主的召见令,巨雕骂骂咧咧飞走了。
白璎许久缓不过神。
她原以为魔主恨她,但听大鸟的描述,恨不像恨,反倒像看上了她的人,和梦中话本里写的一样……想睡她。
那她必须考虑一件事——连魔主都复活不了她,她真得去换脸。
她算过脸上开刀的地方多价格不菲,面具倒是低廉,但日常不方便,难道这一辈子都只能在这副小壳子活着?
白璎忧愁地望向屋子角落的背篓,心底一动,巨雕爱吃的食物里有种多汁甘甜的花茎,它的花同样只长在堕骨暗渊附近,也就是她死的地方。
她还是不死心,想去看一看。
*
与此同时,魔宫深处。
整个地宫最深一层都被玄冰覆盖,冷得彻骨,若是不加防御,哪怕是内力深厚的修士进去冰霜都会爬一脸,不出一时辰都成一条冰棍。
但越朝地宫殿中央,冰层平整晶莹,倒映出冰棺的华贵雕饰,曲形的棺盖做的极透彻,站在外边也足以看清棺中少女的容貌。
她生的极美,容颜如生,一身流光鲛绡,浅色上衣衬得沉睡中的她秀美动人,浅碧长裙绣着玉兰缠枝,睫毛覆盖了一层淡淡的冰晶,她看起来当真是睡着了,只是唇色苍白,比上一回开棺愈发惨淡。
男子静静端详她片刻,扶起上盖,小心轻柔地用胭脂为她点上一抹桃色。
冰棺上空用红丝布了引魂阵,然而这一次,红线上的铃铛响得尤其厉害,这是魂魄在附近的前兆。
魔主紧锁的眉一松,握紧掌心,盯着越发急促的铃铛,红丝被绷得越来越抖,几乎承受不住铃动的力道。
阵眼上的银瓶似乎也感受到生魂的接近,跟着颤抖起来。
而为红丝灌注鲜血的少女却坚持不了多久,有几个已经吐了血,倒地不省人事。
四周光芒瞬间黯淡,八个角落的魂烛再一次熄灭了。
红丝刹那绷断,魂铃裂成碎片,血水四溅,染脏了棺中少女的白衣。
魂阵阵眼那十二个小姑娘怕得发抖,忙跪下来磕头:“求我主饶命,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