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拎着行李箱，来到北京798的画家工厂里参观，她有一个大学同学租了一个工作室，她来看看，如果看好了，她也要租一间的。
798充满了艺术家气质，红砖的工厂特别像德国包豪斯。
她的朋友对她说，“这里就是北京最洋气的地方。“
她想说，CBD国贸和三里屯更洋气才对，没有说出口。
水瓶座的她懂得人情世故，她的朋友一来北京就混798，多年的自我感觉良好，她不能和她的艺术家朋友三观不合。
“下周我和一个青年画家一起合开一个画展，你来帮我布置展厅吧。”
“好，我也有几幅小画，可以在你这里挂着试试看吗？看有没有人买。”
“呃……是这样的，我们的画展是有主题的，是画廊邀请的两位青年女画家，名字都印了，宣传海报已经发出去了，你要是想卖画，可以去找隔壁专门卖画的画廊挂着。”
“好吧，我去试试。”
她有点失望，798这个地方，是人脉经济，画家和画家之间先是朋友，再合作，有钱一起赚，画展联合开，外人要进来不那么容易的。她问了一下朋友，在798租一个工作室价格非常贵，一个月租金比一般上班族一个月的工资还高。
水瓶女一开始想当一个大学老师，研究生毕业之后，她没有拿到留校当老师的名额，她投了一圈简历，只有一个河北省的师范校美术系对她有兴趣。那地方，尘土飞扬，终日雾霾弥漫，她悄悄地去学校踩过点了，气质不搭，原先是一所中专学校，后来改成大专，并入了师范校。
整个校园就是职业学校的氛围，她不想在这里度过她的前半生。
去完学校，她没有见约她面试的系主任，发微信拒绝了之后，她来了北京，找到她在798的美院同学。
她读研的3年，她的同学已经当了3年画家了。
北京的画家太多了。
之前她只知道798，后来她的画家朋友带她去了宋庄，那里是画家村，几十个美术馆，画家工作室上千，作品数量多得数不过来。每个画家在工作室的仓库里存放了大量的作品，都指望红了以后高价卖掉这些作品。
她忽然就觉得累了，这是一种审美疲劳。
她急于离开画家村，想到城里去喘口气。
自由，是水瓶座的终点。什么是自由？恐怕哲学家也没法回答，在普遍的观点上，认为自由就是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念书念到她这个年纪，要说理想，已经实现了，她就是想在校园里生活，唯美主义的学生时代给了她艺术创作的诸多灵感。如果说水瓶座的特质是自由，那么水瓶座的敌人就是约束，来自同行的压力，世俗的成名成家，以及画能卖多少钱，这些都是约束自由的人性。
她离开美院所在的城市，来到北京，这里完全脱离了原来的攀比圈子。谁能想到，798又是新的攀比圈子，她感觉很累。
城市的天空弥散着淡紫色的微尘，天际线是楼房与楼房的屋顶，她喜欢这种都市的空气。
正好有一个多年的网友邀请她见面，是一个风雅的狮子座男人，在北京已经很多年了。
他们约在798附近，北京东半边的一个港式茶餐厅。
水瓶女是个美女，她刚甩掉研究生同学的男友，因为那个男的要去新疆当大学美术老师。绝望，你知道吗？在新疆度过她的下半生，远离都市生活，远离艺术中心，每天画火焰山与荒漠，对画家来说，就算是完了。
她一直好奇狮子男士是个怎么样的男人。他出现的时候确实吓了她一跳。身高184，太高了，头发微卷，留着一些胡子，额头高高的，像个外国人。
他走进的时候，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
她26岁，他也26岁，是同一届的，所以有共同语言，连中学的课本都是同一套。
“我觉得你长得挺好的，只是额头有点奇怪。”
“是的，我也不喜欢我的额头，不过它是智慧的象征。”
“说得也对，暮光之城的男主角就是这样的额头。”她笑了笑。
“罗伯特帕丁森最主要的特征是他的嫩牛五方脸。”
他的确很幽默，她在想要不要告诉他，关于画家的困扰。
“我这次来，是去河北的师范校应聘大学老师的，可是学校是中专合并的，那里的坏境很糟糕，我觉得我呆不下去。”
狮子男皱了一下眉头，想了一想，说，“糟糕的不是学校，糟糕的是河北省，那里没有艺术氛围，以你的学历和条件，来北京发展也能找到不错的工作。”
“是啊是啊，我走在北京的街头就有那种都市丽人的感觉，在河北街头走着就像是到了《立春》里面蒋雯丽那个时代，落后北京20年，对了，《立春》你看过吗？”
“看过，文艺片嘛，著名台词，宁尝鲜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
“是，就是在河北那个地方，想当画家，都是末流的。大家都削尖了脑袋要来北京发展，我去798看过了，我的朋友在那里当画家，很艰难，租工作室就要花很大一笔钱，还有就是，他们画家的圈子很怪，大部分是中年男画家和青年女画家，我都不知道他们里面有没有什么潜规则。”
他沉思了一下，说出了一句她从没听过的言论，“传统画家行业，已经是夕阳产业了，新生代的画家全是数码绘，核心在游戏和漫画领域，你应该转到虚拟绘画这边来。你会数码绘软件吗？”
“what？夕阳产业？我们在美院里，学过手写板画画，但是我画得不精。就我这样的，在北京能找什么工作？”
“你从设计师开始比较容易找到工作，作品突出你的设计品味，你目前需要找一个知名的设计公司美化你的职业简历，后面跳槽的时候比较好看。”
“可是，我的画家梦是不是就破碎了？”
“没有啊，从安迪沃霍那个时代开始，艺术品就开始批量复制了，你还在乎一笔一笔的画吗？我可以帮助你在北京立足，找到合适你的定位。”
“你怎么帮我？”
“我有一套房子正在往外出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