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将你千刀万剐、挖心剖肝,断不可能喜欢你哪怕一分!”
“阿槐,你可真是,伤透我了。”卞良哲吐出一大口鲜血,慢慢说道。
慕泠槐怒视着他,一言不发。
卞良哲又说:“阿槐,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能逃脱我吗?”
慕泠槐冷冷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要逃脱,我全家死于你手,可这一切也不过是因为我救了你,若要论罪,我也是罪魁祸首。苟延残喘这些时日,不过是要为他们报仇,只是我一定要看着你死!”
卞良哲听完,突然大笑,强撑着最后一点体力站起来,步步逼近慕泠槐,将她再次拥入怀中。
慕泠槐武功早已被卞良哲废除,现下即便他重伤弥留,慕泠槐也无力抵抗,只能任他抱着自己,忍下心间恶心,然后攥紧手中发簪,一次次狠刺下去!
卞良哲拥着她,关上房门,打翻烛台,双眼通红,咬牙低声道:“那就一起死罢!”
卞良哲曾下令,当他过来小院时,所有人无令不得近前。
是以当众人发现走水时,火势已然滔天,再无回寰可能。
卞良哲身受重伤,先于慕泠槐失去意识。慕泠槐撑着最后一口气,从他的桎梏中离开,爬着到了门口,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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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起万物生,入目望去,满城花红柳绿,芳菲正浓。
桃花城遍地桃树,花瓣在空中纷扬轻舞,一片生机盎然,美轮美奂。
城中热闹喧嚣,伶人轻言软语,小贩中气十足,行人偶有停步,便有和善的交谈笑语响起。
慕府。
褐色方几摆在床边,上面放了好些点心果子,花样繁复,引人垂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各式各样的果子当中,放了一碗乌黑的药汤。
药汤冒着热气,一缕缕往空中飘,汇于一处,升腾蒸发。
接着一双琢白素手抚过去,将那盛装药汤的药碗端起,银瓷勺轻磕碗壁,一声叮当脆响。
再往前看,一容貌绝艳、色若桃花,哪怕面容煞白也不减半分颜色的绝色女子躺在床上,眉头无意识轻蹙一下。
一双手赶忙伸过去,用手绢擦去她嘴边溢出的苦涩药汁,喃声哄慰:“姐姐不怕,把药喝完了,松儿给你兑糖水喝。”
慕泠槐在这轻声细语中醒来,顿觉眼皮肿痛,喉间干涩,头疼随后而至,她受不住地“唔”出声。
“姐姐!”妹妹慕泠松的声音响起来,“爹!娘!姐姐醒了?!”
慕泠槐睁开眼,瞅见桃花粉帷帐、飞天壁画墙,是她前世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
视线轮转,屋内的人映入视线。
小妹慕泠松拉着她的手,眼睛慢慢变红,喜悦的泪水往下掉;爹和娘推门进来,哎呦哎呦地叫着“槐儿”。
她不可置信地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前景象并未发生变化,再试一次,还是这样。
她这是……重生了?
慕泠槐欣喜万分,迫切地想要知道今夕何夕,今时何事。
“阿娘,阿爹,我这是怎么了?”她攥紧小妹的手,迫不及待问道。
额头上多了一双手,温柔地轻抚。
慕泠松问:“姐姐你忘了吗?你铸剑的时候炉子炸了,好不容易才从铸剑房逃出来的。”
慕天罡和柳绵烟撤回手,拉着刚被下人请过来的大夫,让他近前瞧,恐怕慕泠槐有什么后遗症。
听慕泠松一讲,慕泠槐就想起来了。
上辈子也是如此,那时她十七,凭借家传秘术入铸剑房,想要复刻出能够媲美祖上曾铸造的神剑“乾烨”,结果操作不当,炉子炸了,她也险些命丧当场,昏迷不醒,一睡就是半年。
幸运的是,也因为那次失误,竟真的让她寻对了方式。
慕家剑堂由此日渐壮大。
可也正是因此,才招来了卞良哲那个祸害。
那时,卞良哲伪装生命垂危,奄奄一息可怜极了,引得慕泠槐带他回了慕家,为其治伤。
不想他一朝伤愈,带人屠了整个慕家,唯留下慕泠槐一人,被他幽禁,终日不得见天光。
思及此,慕泠槐垂眸,道:“对不起。”
“傻孩子。”柳绵烟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说什么胡话。”
前因慕泠槐自是无法言明,只得道:“是阿槐太莽撞,让你们担心了。”
慕天罡道:“没事,咱们不去铸那劳什子‘乾烨’了,慕家能否在我或者你们手里走得更好,爹不在乎,只要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哪怕只能做个吃祖宗老本的无用之人,都没什么干系。”
对,只要一家人都好好的。
慕泠槐不愿意再让慕家做出头鸟,关于“乾烨”的铸造方式,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说出来。
巡视一圈,没有见到慕泠柏,慕泠槐问:“大哥呢?”
柳绵烟道:“逍遥庄去年冬天定下的那批剑,你大哥去送了,按照日程,约莫是后天回来。”
“那我去接他!”
上辈子慕泠柏本来已经逃走了,却因为要救被抓的慕泠槐,落得个被卞良哲当场射杀的结局,那场面,慕泠槐每次想起,都想一头撞死谢罪。
幸好老天爷又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重活一世。
这一世,慕泠槐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陪着家人。
不想就这一个心愿,竟也无法被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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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慕家门口围了一群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诏慕家女入宫,为陛下及各位王爷公子铸剑。”
传旨太监笑着道:“皇恩浩荡,慕大小姐,领旨罢。”
慕家众人皆是一脸迷惘,不知这旨意为何会降到慕家,降到慕泠槐头上。
只有慕泠槐,心中隐隐升起一个猜测——
重生的,或许不止她一人。
卞良哲就是要让她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慕泠槐遍体生寒,心中腾起杀意。她接过那柄黄色布帛制作的卷轴,挤出一个微笑,“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