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吞吞吐吐。
“而且母亲的性格在我看来,有些……过于烂好人了点。公司里的同事总是用各种理由将自己嫌远嫌累的活想方设法地同她轻松的工作互换,她来者不拒,结果就是拿着最低的薪水,干着最累的活。”
“服务中心那些动辄几天的大单子,员工们大多不愿意去干,因为钱少事多。于是他们就推给我妈妈,搞得她隔三差五就好几天没法回家。这次本以为又是被人换成了连续数天的工作,可谁知道……”
少女的话音逐渐哽咽。
如果中野友香对自己母亲的描述千真万确,那中野良子确实不是个容易与人结仇的性子。望月朔垂眸沉思的同时也没忘了给再度啜泣起来的少女递去一张干净的纸巾,倒是工藤新一人小鬼大又快言快语,仰着一张好奇的小脸蛋问道:
“既然中野阿姨在公司里被人欺负,那为什么不换一家公司工作呢?”
“哪有那么容易。”中野友香摇了摇头,眼眶中的泪水将落未落:“妈妈年纪大了,能找到这一份清洁工的工作很不容易,怎么可能说换公司就换公司。妈妈总说,她辛苦一点也无所谓,不能让爸爸一个人支撑着家里。就算她赚得没有那么多,总归算是一份心安。”
这话说得倒不假,成年人的世界总是有着许多的身不由己与无可奈何。望月朔静静地听着面前的两人一问一答,忽而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这样问或许有些冒昧,但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债务问题?或者什么急需用钱的地方?”
中野友香闻言愣了愣,一抬头正对上望月朔满含歉意的眼神。许久,她又低下头苦笑一声,原本还算挺拔的背脊都微微弯了下去。
“你想得没错,我家里确实曾经背负了一笔巨债。”
“五年前,我的大伯和大伯母意外身亡,将濒临破产的公司交到了父亲手上。可公司早就大厦将倾,哪里那么容易就能力挽狂澜?不出半年,公司便彻底破产清算,我的父母也因此背负上了几千万的债务。”
“那会儿阿明哥哥正在读高中三年级,正是报考大学的紧要关头,我也还在上国中二年级,家里一共四张嘴等着吃饭,哪怕再苦再累也得想办法工作赚钱。于是爸爸去餐馆、工地、商场四处打工,最后去做了计程车司机,妈妈也通过几个朋友的介绍到了这家公司当清洁工,几年下来总算将债务还得七七八八。”
“现在我上了大学,平日里可以打打工赚些钱来补贴家用,阿明哥哥也从学校里毕了业有了工作,今年还谈了个女朋友,过不了多久就要谈婚论嫁了。眼看着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好,可妈妈她却突然……突然出了事。”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看到面前少女死灰一样的神色,望月朔没来由地便想到了这句话。可不过片刻,她便否认了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这哪里是什么厄运,分明是一场人祸。
“会不会是强盗杀人?”工藤新一绷着包子脸沉思,整个人窝在沙发上蜷出一个经典的福尔摩斯思考姿势:“望月哥哥家里没人住,安保系数也不高,难保不会有人见财起意吧?”
确实,望月宅常年无人居住,免不了被贼惦记,方才警察对望月朔进行问询的时候也提出了强盗杀人的可能性。但“望月朔”作为数年没有回家的继承人,自然不可能知道家中是否缺少了什么贵重物品。
可安摩拉多在出发之前,早就被黑衣组织交付了这栋房屋的详细数据,详细到房屋外面的花园里有几颗鹅卵石她都清清楚楚,自然知道这座宅子里,没有任何贵重物品失窃的痕迹。
然而她不能说,为了保持人设,她只能在警方询问有没有贵重物品丢失的时候摇摇头,表示不太清楚。
“强盗杀人的概率有,但是并不大。”望月朔有些好笑地伸手捏了捏工藤新一的包子脸:“尸体倒下的位置在客餐厅的交界处,四周都很空旷,甚至可以说是一览无余,如果有鬼鬼祟祟的人接近的话一眼就能看到。”
“就算匪徒与死者体型和体力差距巨大,在预先看见的情况下也不太可能一击毙命。现场更不可能这么整洁,总会在扭打的时候弄乱一些东西的。”
工藤新一张了张嘴,恍然大悟:“对哦!抢劫犯不会耗费力气将凌乱的现场收拾整洁,这种情况下,能够一击毙命的,只有良子阿姨不设防的熟人!”
“你们的意思是,杀害我妈妈的人……是她认识的人?”
中野友香情绪平复下来之后便聚精会神地听着两人的对话,而在两人推出凶手大概率是熟人这条信息之后,她先是惊愕了一瞬,而后便有滔天的怒火从眼眸深处腾起,咬牙切齿得仿佛一头愤怒的小兽。
望月朔看她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个人杀害另一个人的理由无非就是那么几种——为情、为钱、为权,单独一种或者是几种叠加,总之就是为了一己私欲。
人类并非不能存在欲望,但当这份欲望的存在会伤害到其他人时,那这就不是欲望,而是犯罪了。
中野良子的死也是如此,有人对她存在欲念,恶意的欲念不断累积,最终成了收割她性命的镰刀。
人类啊,总是会像这样,重复着无谓的杀戮。
望月朔微微叹了口气,余光瞥着窗外的天色渐渐昏暗。警方的刑讯工作还要持续很久,然而她从中午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正饿得厉害。左右她作为现场的第一发现者,行动还算自由,便从帆布包里掏出钱包,打算去外面的便利店里买点吃的东西回来。
“新一君,我打算去外面的便利店买一点东西,你有什么想喝的吗?”
小小的少年把自己纠结成了一团苦瓜脸,听见望月朔的问询之后想也没想地就答了个“柳橙汁”,而后继续在室内东跑跑西看看,试图找出一些什么蛛丝马迹。
望月朔看着他忙忙碌碌的小身影有些好笑,微微弯了唇角向外走去。她早在进入现场的第一时间便掌握了所有的细节,不对劲的地方确实是有,但暂时还没有一个合理的思路将这些零碎的细节串联起来。
比如作为清洁工的中野良子死在了室内,但室内却没有进行清扫之后整理好的垃圾,再比如清洁工的工具箱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