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酒微愣,反应过来后感觉自己被抚过的眉心发烫,对上萧易的目光,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奇怪,带着他看不懂的宠溺,许是看错,再看时发现还有些许慈祥?
像极了掌门看自己的眼神。
“他们年纪尚小,难免玩闹了些,不必为此忧心,倒是你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怎得不与他们同去?”萧易其实想说他如今束发不过一年多,没必要像老头子般循规蹈矩。
“我是门内的大师兄,整日玩闹像什么样子?”江清酒回话时骨子里透着骄傲。
这是他凭本事赢来的师兄位子,自然要坐得稳稳的。
细枝末节什么的他不在乎,他只知道师傅待他恩重如山,他必须要尽力回报师门,至于其他的暂且不考虑。
萧易听出江清酒话里带着束缚感,一下子明了阿酒初见时对他倾心的原因。
那会他活得恣意潇洒,是阿酒不曾见过的光景。
若是阿酒以后见过更好的人,会不会对他……没了心思。
萧易不敢往下想,想说点什么补救,却又是江清酒先开口。
“我年纪尚轻不过也处理门中大小事务几年,可不是只知玩乐的孩童。”江清酒想不通是怎么回事,本能的想和萧易解释。
他明明想逗萧易开心,但辩解抢先一步。
短短几字表达的意思是他不想萧易讨厌。
“萧大哥,我失礼了。”他赶紧认错,希望萧易别和他计较。
“是我失言,你别怪我就好。”萧易想起刚和江清酒相识那会,他也是这般和他站在一起,非要抹平他们相差的十年。
怕被他讨厌,却又带着所有的善意对他,哪怕他重来一次,这次阿酒依然如此。
是不是说明阿酒对他是不同的,不愿意他们之间有差距?
萧易只敢往好的方面想。
他握住江清酒的手腕,指尖轻点几下,然后松开手。
“我们一人一次,扯平了。”见江清酒不说话,萧易赶忙找补。
真是字面意义上的扯平。
“最近天气转凉,你要注意些,莫贪嘴食寒凉之物。”萧易下意识端起医者的架子提醒江清酒。
他知道江清酒平时喜欢吃上几口清凉果,一到寒冬便手脚冰冷,整日无精打采。
眼下他提前见面,可要好好让他忌口。
江清酒听完才回过神,笑盈盈的瞧着萧易,心里乐开花,想着萧大哥不生气就好,哪里顾得上萧易刚才的提醒,而且萧易和他才相识,又怎么知道他吃什么。
自然不会往清凉果上面想。
他拿着衣服为萧易换上,萧易乖乖配合,二人配合默契,好似之前经历过上百回。
除了江清酒的动作有些生疏之外,萧易难得体会到幸福。
换衣服时,江清酒发现萧易的中衣里掉出一根染血的宫绦。
萧易面上平静无波,发现宫绦的瞬间,眼神闪烁被江清酒看个正着。
江清酒没有言语,将宫绦折好放在旁边,换好衣服后为萧易挽发。
与之前的稍有不同,看着萧易的发型和掌门的相同,连发簪的位置都一模一样,萧易看起来直接老了十岁。
江清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重新为萧易打扮。
可惜于事无补,这次和他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江清酒没有发簪,只有嫩黄色的发带。
“我只给师傅绾过发,笨手笨脚的萧大哥多担待。”他实在对不住萧易,又没有别的办法。
若萧易不满意,他甚至打算差信囊传唤虞欢回来帮忙,只是鸽子一来一回,难免会耽搁时间。
在他手忙脚乱之际,萧易的笑声打破尴尬。
“阿酒莫要妄自菲薄,梳的很好看。”萧易随手将发簪别上,竹枝样式的发簪配上带有竹子暗纹的衣衫,看着像是隐居在深林的竹仙。
江清酒瞧着好似年轻几岁的萧易,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我一定加紧练习,下次给萧大哥挽个合适的。”他十分认真的要弥补过失。
其实刚开始他只是听从师傅的命令,妥帖的照顾这位贵客。
久而久之不知怎的,尤其是萧易醒来,他们攀谈几句之后,他如同中邪一般,脑中仅存的想法是对这个人好。
“好,我等你。”萧易嘴角浅笑,回应江清酒。
若不是怕吓到阿酒,他真想现在将人拥入怀中,许下永不分离的誓言。
萧易挥挥衣袖,上面的暗纹随着光彩发亮,他再次陷入回忆。
他本不着青衣,初见时他一袭玄色,易容成他人,混进市井中获取情报。
二人目光相对时并未交谈,只听得他同旁人闲谈,说刚才那位玄衣公子适合青色。
然后他得知自己要去逍遥门寻羊皮卷,便穿了青色去。
没想到只此一眼,当场被逍遥门的大师兄盯上,至此死缠烂打,说对自己一见倾心。
可他们同为男子,这种感情不容于世,他屡屡拒绝,用尽各种手段,可每每见到这人,心软下来不说,整颗心七上八下摇摆不定。
他终是被真情打动,发现江清酒是个性情之人,有他没有的无畏决心。
再然后他穿过几次玄色,但江清酒却说自己是他见过最适合穿青色的人。
至此他再没穿着其他颜色的衣衫。
但他从未提过市井的相遇,江清酒也未提起,好似这人只是某天的一面之缘罢了。
可惜好景不长,逍遥门事变,内贼外斗分崩离析,阿酒离开他们的小木屋去救师傅,不知是谁放的火,养安殿被人一把火烧了,他的阿酒也死在里面。
第二世他连逍遥门还没摸到,陈苏叶直接死于非命。
对了,陈苏叶呢?想到这里的萧易瞬间清醒,直接从回忆里回神。
之前过于安逸幸福,导致他忘了找陈苏叶,连她是生是死也不清楚。
“陈苏叶在哪儿?那位和我一起被送来的女子现在还活着吗?”萧易赶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