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微服出行,刘彻只带了苏文。陈娇知道刘彻暗卫多,索性连璇玑和玉衡都没带。走在东市的大街上,两旁楼宇繁华,市招林立,不时飘出各种美食的香气,引人流连。
咦,这家栗子铺,不是自己前世常光顾的那家吗?陈娇眼睛一亮,站在那铺子外,朝里面多看了一眼。一个身穿裋褐的伙计正拿个大铲子,站在一口大铁锅前卖力地翻炒着。一颗颗栗子在锅里不停地翻腾跳跃,看起来热腾腾,油汪汪的,煞是馋人。
短暂地驻足了片刻,陈娇回过头,跟上刘彻的脚步,继续往前走。
巳时末归云阁 天字号雅间
“你带银两了吗?”刚刚坐定,刘彻略抬下巴,一本正经地问她。
这可真是把陈娇给问住了。她没有带荷包的习惯,到哪儿璇玑都是她的钱袋子。今日没带璇玑,她还真是身无分文。于是,陈娇的眼珠在刘彻身上滴溜了一圈,意思不言而喻。
“我可是陪你来的。”刘彻撇清道。
陈娇面上一讪道,“我哥请客,不必担心。”
“你给你哥送行,还让你哥请客。是这个意思吗?”刘彻的眼中满是戏谑之色。
“要不表哥你借我点?”陈娇朝苏文看了一眼问道。这时,她已经看出来刘彻纯粹是闲得无聊,故意逗她。行吧,反正她也闲着,不介意陪他玩儿。
刘彻一个眼神,苏文立马恭敬地给他奉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刘彻放在手上掂了掂,问陈娇,“你看这里有多少两?”
陈娇接过荷包,打开一看,都是些碎银子,便随口猜道,“两百?”
听到她的回答,刘彻点了点头,又饶有兴致地调侃道,“既是借,那你看怎么还才好?”
一下就猜中了,陈娇有些得意,她挑了挑眉许诺道,“双倍奉还,如何?”
“不行。”谁料,刘彻一口否决。
这是何意?难不成还想狮子大开口?
正当陈娇瞠目结舌之时,刘彻凑到她的耳边轻笑道,“为夫的便是娘子的,何须论借?纵使千金,也不及娘子一笑。”
如果是上一世,听到这样的情话,陈娇定然会欢喜不已。不过到了这一世,这句话却与一杯醇香的鸩酒无异。
看在今日是来送大哥的份上,陈娇无意把气氛弄僵。听了刘彻的话,她沉默了几息,骤然一笑。
陈须到的时候,刘彻和陈娇已经在里头等了一会儿了。二人都穿了相似的碧玉色直裾,束了白玉顶冠,远远望去像是一对不分伯仲的玉面郎君。
不知说到了什么趣事儿,阿娇先是嗔怒,继而微笑,太子彻见她笑也跟着露出了笑容,这幅画面让心情本有点郁郁的陈须都感到少许开怀。
“见过太子,太子妃殿下。”陈须跨进门,要给他俩行大礼。
“都是一家人,大哥不必如此。”陈娇忙不迭地将他扶起。
守在外头的苏文方才已经点好了菜,
这会儿见陈须到了,他便赶紧招呼伙计上菜。凤尾鱼翅,绣球干贝,桃花脍鲤,八宝兔丁,持炉珍珠鸡,油焖鲜蘑炖鹌鹑,烤鹿脯,莲花卷,杏仁桃浆。每一样,都是陈娇从小爱吃的,连酒也是老少皆宜的百花酿。
“大哥,今日在外称呼随意些,叫我三弟就行。”陈娇说完,又看向刘彻,想到他行十,便道,“表哥,称呼你十爷,如何?”
“随你。”刘彻一脸宠溺地看着她道。
原本担心妹妹任性,恐怕讨不了太子彻的欢心,如今见到妹妹和妹夫郎才女貌,伉俪情深,陈须放心不少。
有刘彻在,陈须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寒暄了两句,气氛就有点冷下来了。待菜都上齐后,只能听到杯盏相碰的声音。
“大哥,听娘亲说我要有嫂嫂了。”陈娇提起话题。
提到亲事,陈须迟疑了一瞬,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干咳一声道,“全凭母亲大人安排。”
看着大哥羞赧的表情,陈娇暗暗祈愿,这一世大哥的亲事能顺利些。上一世她对大哥的关心太少,也不知道大哥的克妻之名如何变得口口相传。
她下意识地朝刘彻瞥了一眼,恰好对上他投过来的直勾勾的目光,脸上还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十爷,你觉得我大哥和田娘子结亲的事儿能成吗?”陈娇直视刘彻,没头没脑地问道。
陈娇这么问太子,还特意提到田娘子,让陈须感到有些不解。这门亲事是母亲选的,跟太子有什么关系呢?
“想来你父母和大哥早已安排好了,你就无须操心了。”刘彻顺手给陈娇夹了一块鹿脯,好整以暇地答道。
“是啊,母亲自有安排,三弟大可放心。”陈须不明所以,也跟着附和道。
罢了,一个哑巴,一个傻子。
“那就祝大哥此次一路顺风,事事顺遂,早日成亲。”陈娇举起酒杯道。旁边的刘彻勾了勾唇角,也举起了杯子。
“多谢三弟,十爷。”陈须举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