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微凉,月光朦胧,温泉的四周腾起了氤氲的水汽,掩在竹林里,雾气缭绕,宛如人间仙境。
将衣物置于池边,陈娇缓缓步入汤池。被温暖的微波细浪包裹着,她感到浑身舒爽,心旷神怡。往日都是璇玑和玉衡在一旁伺候着,今日惟她独自一人,虽有些寂寞,却也有别样的自在。
不知不觉泡了一好会儿,她渐渐面色泛红,香汗涔涔,顿觉口中有些干涩。
她抬头环顾,一旁的石案上正巧放着一杯一壶,看上去应是方才刘彻落下的。于是,她不由心中一动,裹上外袍,起身去取。
嫌弃地朝杯子看了一眼,她直接举着壶,仰起头便往嘴里倒。
一口下去,清凉爽口,回味无穷。
没想到这茶壶里装得是酒不是水,而且是难得一见的寒潭香。这酒她从前在长门宫的时候可没少喝,刚开始还能让她好眠,后来却也不管用了。
眼下明知不可多饮,她却有些欲罢不能,一口接一口,咕嘟咕嘟地,三口两口地就给喝完了。
抱着空壶,她打了个饱嗝。坐在石案旁歇了一会儿,差不多该回房了,谁知前方忽然来了个人。
见她抱壶而坐,刘彻眉头一紧,一把便将她抱在怀里的茶壶捞了走。待他将壶左右晃了晃,又往下倒了倒,这才发现里头竟然一滴都不剩了。
“你,”刘彻一手拎着茶壶,一手捏住陈娇的下巴狠狠地说道,“什么酒都敢喝是吧?”
跟陈娇平时喝的百花酿不同,寒潭香是很烈的酒。
喝下去已有多时,再经深夜的冷风一吹,陈娇的脑袋开始不听使唤。面对刘彻的责难,她脑中一片混沌,双颊酡红,神色迷离地朝刘彻瞟了一眼,低语道,“别生气嘛,回头赔给你便是。”
说完,她见刘彻依旧不依不挠,又伸出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紧搂着他,侧过脸贴着他的耳垂含混不清地说道,“放心,保证还你十壶。”
原本过来取水时,她就只着了一件外袍。方才说话归说话,她不动还好,如今这一动,腰间搭着的绦带随之松了下来,顿时春光乍泄。
听她这么混说,刘彻依然不为所动,抬起手就想把她推开。
谁知这轻轻一推,却是让他摸到了一片滑腻。低下头定睛一瞧,他这才发现陈娇这外袍之下竟是不着寸缕。眼前叠峦有致的风光搅得刘彻的心神大乱,一时间竟忘记了方才的怒火,不觉紧了紧手指,喉头滚动。
与此同时,铜质的酒壶却从刘彻的手中掉落在地,发出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声,惊扰了他们的思绪。
如惊弓之鸟一般,陈娇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用力地裹紧了自己的外袍,看也没看刘彻一眼,踉踉跄跄地沿着石子路向后院跑去。
“你。。”刘彻怀中一空,眼神下掠,唯有脚边空空如也的酒壶纹丝不动。不知是可惜那一壶好酒还是惋惜什么,他面色难看,愤恨地抬起脚将那茶壶踢出了视线。
是夜,刘彻做了一个香艳旖旎的梦。
梦中的那个女人长得和陈娇如出一辙,可神情姿态却判若两人。
与陈娇那双总是冷冰冰的眉眼不同,那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千娇百媚,玉骨天成,让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清晨醒来,他深吸了口气,手指按了按眉心。梦中那女人的余温犹似在身,让他一时难分虚实。
他并非毫无经验,甚至可以说是经验丰富。十六岁起,他已经宠幸过数名宫娥。可如此这般让他神魂颠倒的春梦,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以至于他清醒之后仍有些意犹未尽。
顾不上天还没大亮,刘彻急忙召来春陀吩咐道,“快去把这塌上的被褥都换掉,换下来的别洗,直接烧掉。”
春陀狐疑地朝床上看了一眼,也不敢多言,赶紧让小太监们照办了。
不等春陀处理完,刘彻便趁着夜色,只身上马,迫不及待地赶回长安了。
待到日上三竿,陈娇才悠悠转醒。
睁开双眼,她感到头痛欲裂,看着眼前的厢房,她的脑中一片空白。甚至璇玑告诉她皇帝已经回京的消息时,她也足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她们如今来了甘泉宫的事儿。
喝下一大碗梨儿水,她便又倒头睡了一上午。再次醒来已经接近午时,这会儿她才总算清醒了一些。想到璇玑之前的话,她总觉得刘彻似乎出了什么事儿,但是任由她冥思苦想,也丝毫没有半点头绪。
“皇上什么时候回宫的?”陈娇抬起头问璇玑道。
“天没亮就回了,走得很急。”璇玑拿着巾子给她擦了擦额头道。
这么着急赶回去,会是什么事呢?陈娇微微沉吟,想起了卫子夫来。这么一想就说得通了,刘彻定是急着赶回去接卫氏了。这都耽误了一天了,确实也该急了。
想到这里,陈娇点点头,掀开被褥下了榻,任由璇玑伺候她更衣。
“娘娘,您何时将贴身衣物脱去了?”忽闻璇玑惊呼道。
疑惑地低下头瞧了瞧,陈娇也是不明所以。不过,脱下的衣物就在床边放着,想来应是她昨夜热醒了自行脱下的。
午后,陈娇懒散地歪在东厢房的软塌上翻书。
“咦,娘娘之前写的那两首诗赋呢?”玉衡在书案前整理她的墨宝,蹙起眉自言自语道。
听到这话,陈娇没当回事,本来她只是写着玩的,本来这些东西回宫前也是要丢弃的。不过,这些天她写了那么多字,细细的竹片,多一片少一片,玉衡从来不曾注意,如何这次这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