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苏淮带着早餐去了茶水间，奚虞则去了二楼的资料室，见里面空无一人她直接把口罩摘下来。
这时周婷哼着歌也走了进来，她抬手朝奚虞说了声嗨就直奔墙边那排堆满了各色请柬和海报的储物柜去，但没走几步又退回来，用手指戳了戳奚虞的脸，“你怎么肿了？这样看你长得跟悲伤蛙好像哦。”
奚虞盯着这个罪魁祸首，没好气地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都怪你！”
周婷觉得奚虞这人性格慢悠悠地，连生气了语气都是这样软绵绵毫无压迫力，让人更想得寸进尺地逗她：“怪我怪我，怪我贪图美色别人我都不带想一下，一颗心全系你身上。但罪魁祸首是刘小雅跟她男朋友，这俩作精一个月要闹几百次分手，回回闹分手就不来上班，一点职业道德也没有。”
奚虞原本也没真生气，边整理画册边说：“虚情假意。”
“日月可鉴。”周婷拿出手机一顿猛点然后递给奚虞，“为表明我的真心，请你吃我平时都不舍得点的牛肉面，巨好吃！而且允许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想吃？”
奚虞接过手机，图片显示的牛肉面卖相确实不错，划到最后她又点了个葱油饼，她把手机还给周婷，特意强调：“你备注下，葱油饼不要葱。”
“什么？”李惠婷扭头看她，“葱油饼不放葱那还叫葱油饼吗？”
这要求确实有些奇葩，但是她又受不了满口都是葱的味道，“你备注少葱，少葱总行了吧？”
少葱是奚虞最后的妥协。
周婷摇着头把奚虞的要求备注进去，“我真想知道，你点成功过不要葱的葱油饼吗？”
奚虞悠悠开口：“虽然没试过，但是我点过不要鸭血的鸭血粉丝汤，不要鸡蛋的鸡蛋灌饼......”
“你是去找茬的吧？”
奚虞耸耸肩随手拿起一份方案书，看到落款是苏淮的名字开始认真详细翻阅着。
周婷抄起桌上的一摞资料摇头叹气：“还有三天就要布展了，这种悠哉悠哉的日子要结束了！”
“你看什么呢？那么入神。”周婷把头伸了过来，粗略扫了几眼就不感兴趣地走开了，她搬出一箱五颜六色的传单全倒在地上整理分类，“瞧你看的那么入迷，我们苏老师的方案书还能有他人好看？”
奚虞心虚地把方案书放下，“你为什么叫他苏老师？”
“我读初中的时候吧，他当过我的家教老师帮我补物理，那时他已经上大学了，”周婷盘腿坐在地上煞有其事地掐着指头，“他也是你们学校的，按辈分，你该叫他一句苏师叔。”
“叔你的头。”这点奚虞早就知道了，起初她还在烦恼该怎么称呼苏淮，黄嘉嘉很体贴地找沈悠卿打探过得知苏淮是比他们大五届的师兄。
“你别看他现在表面很温柔很亲和的样子，实际上他十几岁那时候阴郁得要死，天天拉着一张苦瓜脸话又少，除了给你讲功课上的事也不跟你说话。”
奚虞迅速坐到周婷旁边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妈就把他给辞了。”周婷回想起来，口气充满遗憾，“我妈也觉得他太帅了，怕我只顾盯那张帅脸没听进去影响学习，还怕我早恋。苏淮他也非常有自知之明，故意打扮得特别朴素特别拉胯，但挡不住脸是真好看。”
奚虞深有同感：“长得好看披麻袋都好看，长得丑，打高尔夫都像在铲屎。”
周婷眯着眼睛看奚虞，嘴角勾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奚虞站起身拍拍尘，走去储物柜边也准备搬一箱资料下来整理。
“你这只颜狗！不过我也是，只要是帅哥我都想给他们摘星星摘月亮。”周婷又说，“我后来打听过苏老师有个青梅竹马上美院的女朋友，他勤工俭学各种兼职就是为了补贴女朋友的开支，听完我都要感动死了。我真想知道他女朋友是怎么找到这种又帅又好的男朋友的？”
周婷的话就像一块巨石绑着奚虞的心坠落深谷，她伸往柜顶的手停滞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地问：“然后呢，他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
虽然苏淮现在是不是单身还未知，但奚虞的心先凉了半截。她发现这箱子颇有份量根本挪不动，奚虞吃力地往外拉了几次都没成功。
她冷呵一声，看中的人拿不下，看中的箱子她也拿不下吗？
奚虞看了看四周正想从角落里搬张凳子过来，就在这时出现一双手臂轻松地把箱子捧了下来。两人靠得极近，奚虞被一股清新的木质香味笼罩着，从她的角度能看清晰看见他小臂延伸到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骨节分明细长的手指。
苏淮拿着都觉得有些沉，他转身放在桌面上才开口：“拿不动可以叫人帮忙。”
奚虞垂下脑袋闷闷应了句：“知道了。”
苏淮刚才从门口经过，见奚虞好像跟这箱子较劲上了，明明拿不动却非要勉强的样子，他只好马上把它搬下来。
他盯着奚虞的发顶，觉得她今天跟昨晚不太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见着他一直躲躲闪闪。苏淮抬眼看着柜子上一排纸箱问奚虞：“这些都要拿下来吗？”
奚虞胡乱应了句：“要。”
苏淮一口气搬下来三个大箱，上面积满厚厚的一层灰，一经挪到尘埃扬起，奚虞和苏淮同时后退了两步。
苏淮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奚虞说：“有什么事可以去办公室找我。”
说完不等奚虞回应他就走了。
忙了一早上，周婷让奚虞先去吃午饭自己留下收尾。
茶水间里有一大片落地玻璃，靠着玻璃边上摆着几张白色小餐桌，窗外是被四面建筑切割出来的一小块露天休闲区域。
奚虞在一堆外卖里找到周婷点的牛肉面，沈悠卿朝她招手示意坐在一起，她对面还坐着展览部的贺齐和林智。
奚虞坐着边吃面边听他们聊天，话题从最近新上映的电影聊到游戏，越聊越投机。她吃完后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我以前总觉得搞艺术的人会特别文艺范。”
贺齐望着窗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