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黄嘉嘉正在倾情演唱一曲很老很老的歌《啼笑姻缘》，她拧着眉闭着眼全心投入唱得十分凄凉，徐梨把她录了下来，随手发到高中班群里。
很快炸出了一波回到本地的同学，过往关系还不错的人已经开始在群里问起了定位，非常踊跃。
没过多久，人一个接一个地过来，包间里顿时人满为患，小聚会莫名变成同学会。
奚虞拿着手机窝在沙发里，心不在焉，时不时看手机。
苏淮没有回复，她有些着急又发了几条关心的信息过去，还是没有回复。她的关心被苏淮漠视了，心情欠佳。
有人邀请她：“奚虞，来玩21点啊！”
奚虞撇了撇手背，表示拒绝。
又有人过来了：“奚虞，来唱歌啊。”
奚虞挥了下另一只手，肢体语言充分表达出“别来打扰她”。
“她怎么了？”
“心情不好吧？”
“失恋了！”
“不可能，她此生非小白杨不嫁。”
嘈杂的环境里，奚虞清楚听到她们故意的调侃，她瞟了一眼，冷冷回嘴：“少给我立深情人设。”
几个女同学笑嘻嘻地玩去了。
高中时期，奚虞对那些挑明的，欲盖弥彰的好感无一例外统统拒绝，面对他们风雨不动地送早餐，持之以恒地写情书，毕业前喊楼公然表白等大家都觉得挺浪漫的行动，奚虞却觉得很困扰。
她在人前表现得毫无波澜，人后尴尬得想撞墙。人家追得越热烈，她就拒绝得越坚决。
朋友们后来得知奚虞那段稍纵即逝的暗恋，纷纷表示尊重但不能理解，奚虞也不需要人来理解她的心理路程。
大家玩得正开心的时候，□□突然抽了抽鼻子，眼眶红红的。
“哭什么啊？”徐梨一手拿牌，一手给她递纸巾。
□□接过纸巾摁了摁眼睛，带着哭腔说：“再过几个月我就二十一了，大家认识那年我不过才十六岁，我们怎么突然就长这么大了？”
夜越深，情绪越容易波动，大半夜emo是人之常情。
徐梨不以为然：“长大也有长大好处，起码你拥有了自己选择的权利和自由。”
□□：“我不想长大。”
奚虞目光扫过所有人突然感慨，不过两年时间，大家都褪去了稚嫩，猝不及防长成大人的模样。
小小的包厢里，多愁善感的聚在一起emo，没心没肺的在那里solo。
这时刚好一曲结束，黄嘉嘉对着麦克风笑得很猖狂：“第一届怀旧金曲大赛，我宣布—由本人黄嘉嘉荣获冠军，谢谢大家支持。开心时刻特别快，又是时候说拜拜......”
奚虞浪费了一晚上在那消沉，这时调整后心情走上前夺过麦克风：“拜什么拜，我还没唱呢。”她清了清嗓子，“亲爱的同学们，接下来由河滨街道最靓的女，我本人为大家献唱一曲《强》，祝大家勇往直前，永不言败，哈特！”
激昂的旋律响起，歌词也很振奋人心。
强人是你，能顶天立地
如败倒再挣起
永没言死，才是活着的真理
歌唱一半，坐在奚虞位置旁边的女孩突然很兴奋地朝她招手：“奚虞，你手机终于响了啊。”
大家都看出来她整个晚上都在等电话。
奚虞停了几秒，心痒痒地，但还是矜持地把歌唱完，她把麦克风搁在桌上赶紧接过同学递来的手机。
苏淮：吃过药了，只是药效不明显。
看到他的信息，奚虞不觉皱眉。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说这句话是不是代表他现在还痛着？
奚虞推门走了出去，来到通道的安全梯里，关上防火门把音浪隔在门外，她直接打了语音通话过去。
苏淮接得很快，他的声音有些哑语气带着丝惊讶：“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开同学会呢。”奚虞问，“现在还痛？”
苏淮鼻息很重，艰难地嗯了声。
奚虞问：“胃痛？”
他的声音很轻：“好像是。”
“你不打算去医院吗？”奚虞头和背都抵着防火门，“我觉得你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我以前急性阑尾炎的时候，就在家痛休克了，起初我还以为是没好好吃饭犯胃疼呢。”
“这么严重？”他似乎想到什么，“阑尾炎有什么症状？”
奚虞仔细回想：“腹部绞痛，让人分辨不出胃痛还是肚子痛，但按压右下腹会剧痛。”
苏淮突然闷哼一声。
奚虞着急问：“怎么了？”
“我试了下，按压右下腹会剧痛”苏淮忍着痛回答得很吃力，“是阑尾炎吗？”
奚虞瞬间站直身体：“那你赶紧去医院啊，急性阑尾炎不能拖，时间久了会穿孔脓肿破溃，很危险的。”
“好。”
苏淮答应得毫不犹豫，奚虞反而迟疑：“我觉得你在骗我？”
“没骗你，我会去。”
言外之意，不是立刻去。
都把亲身经历告诉他了还起不到作用，奚虞有些生气：“现在就去，把充电器身份证银行卡都带上，万一是阑尾炎就要马上住院走不了了。还有你别开车了，如果太晚了打不到车，你可以叫救护车。”
奚虞接着说：“我之前见过同样急性阑尾炎却拖延不就医的小女孩，她当时拖太久了阑尾已经穿孔，整个腹部都是脓水。做完手术还插了个引导管，遭了更多罪，没个十天半个月可出不了院。”
苏淮想了片刻，像是被说服了，“知道了，不过叫救护车有些小题大做了。”
“那你赶紧去吧。”
“嗯。”
两个人陷入一段沉默，可谁也没挂电话。
奚虞看了眼时间问：“你什么时候去？”
“你呢，什么时候回家？”
奚虞笑说：“还早呢，一般都要再吃顿宵夜才算完满收尾。”
“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