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这病折磨到崩溃,却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她又怎么会在发病的高峰期冒险独自来这里买药?看来她的病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他也明白她为什么努力掩饰自己的身份——中后期银海症候群的归宿只有一个,收容所,这意味着她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可叹,历史已经证明,无论她再怎么挣扎,那也是她必然的归宿。
兰祈恒动了点恻隐之心,但他不想给自己惹上大麻烦。眼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失焦,绷直的身体也一点点失了力气,和他见过的数不尽的意识濒死者一样,他就想转动旋钮,以免这个夜晚蒙上更暗的阴霾。
这时,出乎他意料,那人突然扶着墙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捡起一旁的外套,走进了发电房后面的监控盲区。
兰祈恒挑眉,咕嘟咕嘟喝着杯子里的酒,接着又被惊了一把。
等她再出来时,竟已经换了一身得体的套装,理了黑色顺直长发,擦了眼下的青灰,还戴了副黑框眼镜,挺拔上身,微昂着下巴接着向前走上了大道。她步伐如此稳定,神态如此清醒,和刚才狼狈发狂的模样判若两人。若不是他目睹了之前的那几幕,仅凭她现在模样,恐怕还真看不出来她有毛病。
他一路钻着监控信号跟她走过几条街,浮浮沉沉,像跟着渡轮浅游在海面下的鲸,直到她进了敦华资本的住宅楼。
这夜晚难得的精彩跌宕,恐怕这上流资本的精致傀儡怎么也想不到,这一端有个人已经识破了她在那个世界苦心隐瞒的秘密。
如此美滋滋想着,他习惯性握着杯子仰头,没喝到料想的酒浆,这才反应过来杯中酒已经不知不觉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