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珍却亮着灯的帐篷。她快步走回去,掀开帐帘,兰祈恒仍静躺在原地,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干。
这是……中邪了?是他中邪了,还是她自己中邪了?抑或,所见所闻这一切尽是梦中幻境?
陈写银隐约觉得这地方离奇,不过她这会儿又饿又没力气,急需补充体力、保持体温,她瞥见摆在睡袋旁的压缩饼干和水壶,拿起来便窝到营帐的另一头,一面烤火吃喝,一面攥着刀紧盯兰祈恒。
诡异感随着咀嚼的动作不断放大。
陈写银吃完饼干,放下水壶,起身走到兰祈恒旁边,半蹲下来,见他毫无反应,干脆直接伸手去取他腰后和腿侧的枪。碰到他腰间肌肉时,他条件反射般擒住了她的手。陈写银当即警惕地从袖管里滑刀而出。
“别动!”刀刃抵上他大腿,她厉声警告。
不对劲……她忽然觉得这空间里只剩她自己一个活人。他这么话多的人,竟然这么久了也没说一句话,甚至除了刚才那一下肌肉记忆般的动作,一动也没有动过。虽然呼吸如常,却面无表情地睁着空洞的眼,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抑或是设置不齐的仿生人。
他虽没有下一步动作,可攥着她手的力气毫无松懈,她攥着短刀的手里渐渐生了薄汗,心神被紧紧吊住,又探问了一句:“兰祈恒?”
她担心的是,如果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被抓住并被动了手脚,此刻他恐怕已经是个未被激活的武器了,这也就意味着他随时可能被启动,到那时,她或许会将这刀刃刺入他的大动脉……
或许吧,如果她能狠下心的话。
生或死,都将是一瞬间的决定。
她试着用平和的方法试验自己的猜想,便下指令道:“松手。”
这短短几秒,因寂静被拉长。
接着,他僵硬地松开了手。
这么听话?陈写银脑中一时空白,但还是按照原计划先缴了他的械。
“起立!”
“稍息!”
她作出一又一道指令,耐心得有些可笑。等了半天,他却再没反应。
各种方法试了个遍,时间不断流逝,他就像是叫不醒似的。陈写银的思绪越发混乱,对某种未知存在的恐惧,爬山虎一般在她的心脏蔓延。
营帐内又陷入寂静,叫人害怕。
她看着那张仿佛没有生命的熟悉面孔,鬼使神差地试探念道:“阿恒?”
话音刚落,他蓦然抬眼望向她。
他像是回来了,又不像完全回来了,她从来没见过他因自己而露出如此悲怆的情绪。
她不由得朝后躲,未料,他倏忽起身,紧追而来,愣是将她一路逼到了帐角。慌乱间,后脑一热,陈写银侧目——在她差点一脑袋撞上立杆前,他伸手当了肉垫。
他定神,像是在仔细看清她的模样,下一秒便红了眼,她还没搞清这神情的意义,裹着她后脑的手猛地一揽,他竟无所顾忌地将她摁进了怀里,滚烫的鼻息埋进她颈间,他不管不顾地越抱越紧,她开始有些喘不过气来,可却愣是没挣开。
久违的暖意横冲直撞地填入这空寂无垠的恐惧,浓云暴雪中蓦然燃起一团艳火。
陈写银止住那熟悉成习惯的回抱动作,鼻间酸涩至极,心却不敢轻易放下。
“你……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