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花岁找到宁川的时候,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等花岁好不容易闯进去的时候,宁川的模样甚为狼狈。比花岁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还要狼狈。至少那个时候,宁川虽然满身都是伤,可是眼里却还有希望。可此刻,他却好像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
花岁跑过去拉宁川的胳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报仇。我是圣女,他们都得听我的。”
宁川听到圣女两个字,目光慢慢地移到花岁的身上。
他说,“阿岁。”
花岁点头,“嗯,我在。”
宁川看进花岁的眼睛里,纯净的瞳孔清亮明净。她就像是这山里欢快奔流的泉,是天边色彩分明的云,是透过云层照下来的光。她看他的时候,总是温暖欢快,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只倒影着他一个人。
他说,“阿岁,不要喜欢我了。”
花岁莫名:“为什么?”
他说,“因为我不喜欢你了。”
花岁愣了一下,忽然就笑了出来,“宁川,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你喜欢我,我知道的。”
宁川:“你弄错了。”
花岁:“我才不会弄错,你就是喜欢我。”
而且是很喜欢。
花岁:“你给我念的情诗,我到现在还收在木盒里呢!宁川,你不会故意憋在房中一天,就为了编个笑话来捉弄我吧!那你好歹也编个能让我相信的谎话呀!”
宁川看着这样理所当然的花岁,心中头一次升起绝望。
可是阿岁啊,我宁愿你不知道,宁愿你弄错,宁愿你相信我的谎言。无论怎样都好,相信我不再喜欢你,然后永远都不要再喜欢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
②喜欢这种情绪,就像是生长在花岁身体的情花。它既然已经开始生长,便不会停止。区别只在于,生长得快一点或是慢一点。宁川看着花岁身上蔓延的红痕,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花岁会死,就在他对她说满一百天的情话之后。
或许,都等不到一百天。
宁川找到了伽罗,他向来都对她不假辞色,可这一次,他跪在她面前,求她帮他逃出去,逃出花熠城。
伽罗:“没有解蛊,你逃不出去。”
宁川:“我知道,蛊是你下的,你可以解。”
伽罗笑了一下,“原来你什么都知道。这就是你不喜欢我的原因?”
宁川:“不,即使你不曾下蛊,我也不会喜欢你。我只喜欢花岁。”
就像花岁也只喜欢他一样。
伽罗:“想要我帮你也行,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我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
宁川抬眸看向伽罗,她的眼形其实很好看,只是里面充斥着太多的东西,和花熠城的其他人一样,让人厌恶。此刻,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说的喜欢,让宁川深恶痛绝。
?宁川跑了。他在伽罗帮他解了蛊毒之后,便想方设法地跑出了花熠城。
他不知道他能跑多远,能不能逃得掉。
他只知道,他不能留下来。
伽罗说,只要他离开,只要他和花岁分开,哪怕情花不会停止生长,可只要它能长得慢一些,哪怕能让阿岁多活一天,他也要逃。
如果逃不掉,就去死!
他年少的时候,未曾来到花熠城之前,从不懂爱恨。哪怕金陵城头有无数的风流韵事,他也只当热闹来听。遇上花岁以后,他喜欢上一个人,以为自己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就是割舍过往,与她一起在圣山终老。可不曾想到,原来他的喜欢,和她一样,是愿意豁出命去的。
③花岁从伽罗的口中知道宁川跑了的时候,愣了一下,那双总是带着笑、不知悲苦的眼睛忽然就没那么带笑了。
花岁:“是你告诉他,我心上盛开着情花?”
伽罗:“是。”
花岁:“也是你帮他逃跑的。”
这不是疑问,所以伽罗没有回答,花岁也不要她回答。花岁看着手里的那枝山茶花,忽然就觉得有些心疼。明明心上长了花,她都没感觉到疼。可现在她却有些心疼那个傻子。
花岁:“你让他做了什么?”
伽罗:“我让他陪我一夜。”
果然是个傻子。
花岁:“你明明知道他跑不掉的。”
花岁:“你明明知道他只喜欢我。”
花岁:“伽罗,你真卑劣。”
④花岁找到宁川的时候,他已经被花熠城的人抓住了,就和外界只隔一个密林的位置。为了守住这座逍遥于律法之外的花熠城,除了在人身上下蛊以外,花熠城还会在通往外界的密林中布下眼线。眼线同样是蛊虫,除非有花熠城的人喂蛊虫自己的鲜血,否则一旦有人进入密林,花熠城的人立马就会知道。这也是为什么,一旦有外人进入花熠城,城中的人都能提前做好准备,从无逃脱。
宁川跑了很久,身上很是狼狈,灰尘扑扑,洁白的外衣上还染着鲜血。
这群花熠城的人,下手半点不顾及,想要他的命。
花岁想要去往宁川的身边,被长老站在中间拦住。
长老:“圣女,此人先是想要拐带圣女离开,随后又私自出逃,背叛圣女,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花岁:‘让开。’
长老不应。
花岁早就做好了他们不会应的准备。伽罗知道情花生长的规则,花熠城的每个人都知道。只要情花开始生长,其实宁川就没有那么重要了。若是他能乖乖地呆在她身边,促进情花生长自然是最好。可是如果他不听话,那就杀了他,反正情花迟早都会开,只需要多等待些时日罢了。
花熠城的人的想法,花岁很清楚。
可是她既然来了,也是一定要带宁川回去的。她没有别的筹码,唯一的筹码便是那朵还未暂放的会要她的命的情花。
花岁用匕首指着自己的心口,“长老说,他的命,死不足惜。那我的呢?”
情花还没开,她的命,便是整座花熠城最宝贵的东西。
没有之一。
花熠城中,谁都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