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咬住舌头,用刺痛强迫自己不要溺毙在可怕的绝望里。
突然,又有热烘烘的身体靠近,将她一把扛起来,在摇晃的浮板间走了几步,又往下走了几步,把她堆到地上。
“可惜了......”一个男人嘀咕了一声,声音还充斥着颤抖与惶然,像是那个袭击她们的渔民。
她身体僵硬,毛骨悚然。
半晌过后,身边不再有别的动静。只闻丝竹喧闹,时近时远。间杂放浪轻佻的笑,男人的和女人的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
她心惊肉跳,竭力蜷起腿脚,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两只手腕处的绳索不知何时松了一截。张一怔,试着活动手腕,忍痛将一只手生生的从绳环里拔出来。
将将扯开蒙住眼和口的布,两只手臂已哆嗦的不成样子。不止是手在不停发抖,一双腿脚也瘫软的脱了力,教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支起身。
眼前,四面木壁,依然在船上。狭窄凌乱的杂物间,没有窗户,一道楼梯往上,通向上面的船舱。楼梯斜上角的开口,在阴霭的暮色中如一张青紫色的兽口俯张下来。
她踌躇着收回目光,从地上捡起一把只剩小半截木棍和一个齿的鱼叉,战战兢兢握到手里,往楼梯上爬。
隔着楼梯一侧的船板,水流忽然涌动起来,滚起薄浪拍打船板。透过楼梯间细小的缝隙,她看见,一颗头颅被两只青筋暴起的大手狠狠的按到水里!
她眼瞳放大,脱口惊叫,嗓子却暗哑的喊不出来。呜咽声还没出口,立即反应过来,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大口的呼吸和冲到嗓子眼的尖叫被憋回胸腔。
紧紧的闭上眼后,那张在水下拼命挣扎的脸还深深的刻在眼中。那张脸上,下巴上的肉瘤随着身躯的挣扎和反抗在甩动。
哗喇喇的水泡声渐渐湮灭,销声匿迹。
良久,咣当一声,鱼叉从她手中滑落,朝楼梯滚下去。
她无力去管会不会再次招来那些恶人,蜷缩在楼梯口,闭上眼睛,眼泪夺眶而出。
再没有人过来。河上寻欢作乐的喧哗声依旧。
呆呆的流了一会儿泪,下楼梯去拾鱼叉。
此时,安静的船中再次传来响动,有人上船。
她惨白的脸愈加失了血色,双手交握鱼叉抵靠到楼梯下的墙壁。
过了一会儿,岸边又有人,一边说着话边往这条船停泊之处走来。
头顶的脚步声收住,先上船的人竟然径直走下楼梯,步履轻捷,悄无声息。
张姝避无可避,只得咬唇死死的握住手中的鱼叉。
“张娘子!”
熟悉的嗓音,难以置信的暗沉低呼。
张姝定睛一看,杨敏之手按一柄短刃腰刀,从楼梯口探身过来,素来清冷持重的眼中满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