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硕大的雨滴随风飞舞,无休止地敲打窗棂。
沈乐早早地上了床,抱着膝盖在床上缩成一团。
她已经快忘记自己是怎么慌不择路地从许期家里逃回来的了,只记得当时慕双双给自己打了个电话,沈乐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便借口有事从许期家里跑了。
听着窗外的雨声,沈乐隐约想起,慕双双好像只是在问自己需不需要帮忙收衣服。
沈乐双手捧在眼睛上,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都结束了。
他们的关系早就应该画上句号的,就是因为自己之前没有果断地把关系斩断,才导致现在的收场如此难看。
她又一次在情感中迷失了自我。
不过没有关系,沈乐在心里安慰自己,现在已经走到最终点了,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临阵脱逃,必定伤了许期的心,在那短短的几十秒内,沈乐已经做好了和许期再无交集的准备。
沈乐躺进被子里,双眼紧闭。
就这样睡一觉吧。
雷雨交加的夜十分漫长,橙色的落地灯把客厅映照得温暖,收纳柜上放着崭新的唱片机,黑胶唱片缓缓旋转,播放着生日歌变奏曲,那是沈乐自己改编的,乐曲活泼诙谐有新意。
许期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未亮的水晶吊灯,总有一种它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的感觉。
在决定说出那句话时,许期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他还没有亲耳听见沈乐说不行,她就已经落荒而逃了。
轰鸣的雷声与雀跃的乐章在许期耳畔交织,好似童话故事里会令巫女在丛林中起舞的欢歌。许期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除了那些早已预料到的难过之外,更多的是把这件事亲口告诉沈乐的畅快。
喜欢是藏不住的,前几次许期就险些忍不住把自己的心意吐露给沈乐,若是再忍下去,他恐怕会憋死。
许期的手垂在沙发上,指尖仿佛还残存着沈乐的体温,他的掌心轻轻蹭过软垫,突然在沙发缝隙里碰到了一个方条硬物。
许期愣了一瞬,把它拿了起来。
是一只口红。
-
雨下了一夜,沈乐早上去琴房的时候,地还是湿的。
昨晚沈乐一直失眠到凌晨三点才睡,即使她试图抹去许期表白的那段记忆,但她脑中的思绪仍旧不受自己控制,非要把那一幕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脑海中循环,到后面连同许期的声音、呼吸都精准复刻,惹得沈乐面红耳赤,蒙在被子里憋了好久才勉强入睡。
沈乐的钢琴老师赵晨是一位年轻的海归博士,身材高挑,棕色长发烫着大波浪,平时总是画着淡妆踩着细高跟,凭谁见到都想夸一句温柔有气质。但温柔外表下的赵女士对待学生十分严厉,每次来上她的课都是四十分钟的苦战。
赵晨坐在琴凳右侧,朝保温杯里吹了吹,说:“开始吧。”
无论是在私下练习得多么熟练,到了回课的时候依旧免不了紧张,再加上昨晚严重睡眠不足,沈乐现在脑子里都昏昏沉沉的。
她深吸一口气,一连落下几个急促的跳音。
赵晨放下水杯,语气不咸不淡:“节奏稳一点。”
沈乐双唇轻抿,紧盯着谱面,努力让自己尽量集中精力。
一首曲子回完,沈乐额角出了些细汗,顿时感觉清醒了不少。
“啧。”高跟鞋落地的脆声在沈乐身后停驻,“这还没有上周弹得好啊。”
沈乐盯着黑白键,默不作声。
“你的手臂不够放松,手腕太紧了。”赵晨把乐谱朝前翻一页,指着其中一段说:“还有这里,我上周就跟你说过了,这里要突出旋律音,这段你再来一次。”
赵晨的影子伴随着她起身的动作从琴键上挪开,沈乐冷静地抚上琴键,聚精会神地弹奏。
“停,错了。”赵晨把这一段的主旋律唱了一遍,“继续。”
沈乐盯着谱面,双手在琴键上快速穿梭。
“停,太快了,这里是行板。”
沈乐屏住呼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再次看向五线谱,这一遍赵晨总算是让沈乐顺利弹奏了下去。
“勉勉强强吧。”赵晨坐回靠背椅上,上下打量着沈乐说,“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沈乐一口气还没落下去半秒,疲倦的脸上又覆上一层惊愕。
“没有。”沈乐连忙否认。
赵晨细眉微挑,审视着沈乐说:“可你看起来很不对劲。”
沈乐捋一下鬓角的碎发,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赵晨说:“你不用瞒着我,我都能看出来的,这谈恋爱的学生跟单身的状态是不一样的。”
沈乐心里越发慌张,“老师,您误会了,我真的没有。”
“没有就好。”赵晨拿着桌上的课表翻了几页,一边说:“谈恋爱呢也没什么,就是耽误练琴时间。”
沈乐试探着看了看赵晨,乖觉地点头,“嗯。”
“行了。”赵晨在课表上写了几笔,看向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你回去吧,这周继续弹这首。”
“好。”沈乐心里一块大石头这才堪堪落下,临走时又说:“谢谢老师。”
沈乐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正打算去自己琴房,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沈乐掏出手机,下意识地准备接听,手指却在看清来电人姓名后停住了。
是许期。
沈乐眉眼紧皱,被回课的紧张感暂时压抑下去的无名情愫开始肆意生长,它变成了粗壮的根茎,生长出尖利的倒刺,把跳动热烈的心脏刺破,渗出与玫瑰同色的血液。
在沈乐还在犹豫要不要接通电话的时候,许期那边先挂断了。接着,两条微信消息从屏幕顶端弹了出来。
沈乐点了进去。
许期:“你的口红落在我家了。”
许期:(图片)。
沈乐盯着那张图片,竹节一般瘦长的手指捏着杨树林金色方管,仔细看,口红壳上还倒映着许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