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重伤未愈,你们凭什么使唤她?”
郁妤看着自己一手培养的小炮仗,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难道就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十万灵石,”日光透过窗棂,半明半暗的光束照在诡将军脸上,模糊了他的表情,“见魔尊,给十万。”
谢愔愔还想说什么,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郁妤微笑道:“听魔尊吩咐。”
她无视谢愔愔愤懑的表情,带着几不可查的愧疚想:仔啊,钱难挣屎难吃,为了你们的奶粉钱,为娘只好出卖灵魂了。
——
跟在诡将军身后,郁妤发现整个魔宫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
情急之下,强行布成的七杀阵漏洞百出,不仅阵势比正版小,还不能长久地存在。
但即便如此,阵法对魔宫的破坏也是灾难级别。
巍峨耸立的宫殿塌了一大半,杂乱的剑痕遍布各处,乱石木块散得到处都是。
她昏迷的这几日,活下来的修士们也不过将将清扫出供人行走的道路,还要时刻小心不知从何处落下的滚石。
此情此景,让郁妤有些心虚。
诡将军洞察人心,冷漠道:“放心,不用你赔。”
郁妤这才长舒一口气:“魔尊大气。”
他们距离魔尊所在的地方并不远,但一路皆是断壁残垣,诡将军体谅她,没用法术,只是陪着她绕过一地废墟。
曾经篆刻着精致吻兽的屋脊空荡荡的,身着破碎黑袍的人坐在屋顶,背影透露着与环境相匹的苍凉。
“来了?”那人明明头发花白,听声音却还是年轻的,只是言语中的悲痛太重,让人无端生出些心酸。
诡将军也不做声,行了一礼便将郁妤留下了。
郁妤想了想,吃力地爬上房梁,并排坐在魔尊身边。
闻清明与她师尊是同辈,明明也是名动一方的大能,但此刻丧眉耷眼的模样,反而像被师尊责骂了的少年郎。
两人并排吹了半天冷风,只听得闻清明一声接一声的叹气,半晌都没说出一个整句。
郁妤忍无可忍,轻咳一声道:“魔尊找我何事?”
“我不干净了……”
“什么?”郁妤一愣。
“我,活了五百多岁,却能被一个你这样的小女娃……”他上下扫了扫郁妤,改口道,“比你大了这么点的小女娃骗身骗心,家破人亡,这是道德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郁妤:……
她抿住嘴角,只说:“魔尊节哀,还可以灾后重建。”
闻清明又看了她一眼,缓缓勾起一抹笑,比时昼这个真少年还有少年感:“小女娃,我活不了啦。”
他撩起夹杂着银丝的长发,笑道:“菩提心是好东西啊,不仅有助修炼,还能让一切灵物发挥出数倍的功效。若非有它,我也不至于中毒如此之深。”
“我毒入肺腑,若不是修为高些,那日也该当场毙命。但即便是我,也撑不了几天咯。”
直到此时,郁妤心头才终于升起一点酸涩。
她思来想去,还是将安慰的话咽了回去。
同情和安慰,是在羞辱一个大能。
于是她只说:“何人害你?”
“不知道。”闻清明支着下巴,目光悠远。
良久,才又轻笑一声:“不知道,才是最可怕的,不是么?”
不等郁妤回话,他又转过话头问道:“菩提心丢失这么大的事,你师尊怎么没来?”
这次郁妤终于能搭上话了:“前往佛宗之前,我曾给师尊洞府传信,但无人应答。”
“这就是了,”闻清明哼哼道,“他定然也察觉到了什么,才终于舍得离了他那一亩三分地儿。”
“所以,到底是谁害你?”
“我是真的不清楚,”闻清明目光真诚,嘴角却挂着讽刺的笑意,“三十年前,我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潜伏进灵修界,刚好赶上你们那什么菩提盛会。我这个人最爱凑热闹,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
“我与九昭,就相识于盛会。”
九昭,应该就是魔后的名字。
“现在想想,我那时虽对她有些好感,却远远没到恨生恨死,付出一切的程度。”
他摸出一物,递给郁妤:“你看看上面的气泽,熟不熟悉?”
那是一个随着可见的破旧香囊,针脚疏漏,磨损的相当严重。
但郁妤接过后,脸色一变。
“上面的气息,与你师妹同出一源。”
郁妤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冷静道:“不是我师妹。三十年前,我师妹尚在娘胎。”
“这就是了,”闻清明笑道,“想必你师妹,自幼也是备受宠爱,众星捧月的。”
郁妤心下大骇,但仍勉强摆出从容的样子。
所谓的团宠,到底是主角光环,还是另有图谋?
女主的追求者,到底是因为争风吃醋意外灭世,还是受人蛊惑,不得已而为之?
“系统?系统!”
她呼唤着识海中的硅基生物,却没收到任何回复。
“小姑娘,别紧张嘛,板着个脸多显老。”闻清明一张口就是惊天秘闻,竟然还能轻松地笑出来。
他笑着递过一个酒葫芦:“今朝有酒今朝醉,即便明天这个狗屁的世界就要完蛋了,也得及时行乐嘛。”
郁妤不语,只是沉默地接过葫芦喝了一口。
“这才对啊。”
笑着笑着,闻清明被冷风糊了一脸,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等他顺过了这口气,又哑着嗓子道:“还有这个,你拿好。”
破布裹着扁平的物体扔到了郁妤怀中,她展开一看,是一块令牌。
“这是逢魔令,有了这个,魔族的军队便任你调遣。”
郁妤揉搓着布料上的云纹,不明白这个图案明明那么柔软,却能磨得她指尖生疼。
她神色莫名道:“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一个灵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