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路明非坐在副驾驶研究着那些晦涩的资料,此刻他很希望师兄在身旁来为他答疑解惑。事实上现在的他一路上被逼得强行提高了快速分析的能力,辉夜姬给他的残缺资料其实他已经分析得八九不离十,但他偏偏就很希望自己不懂这些,然后耐心的学霸师兄来帮助他,和他一本正经讲解龙类的历史之类的......
真正的师兄现在在哪里呢?被奥丁杀死了么,还是被囚禁了起来......他不敢细想,对于能抹去一个人存在的神来说,师兄还是太渺小了,这个世界上没了师兄似乎一样运转,可对他来说,没了师兄就好像生生从他心头剜去一大块带血的肉,很痛很痛很痛,却没人可以分担。他想到这里,褐色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灰蒙蒙的眼神望向窗外,世界也同样是灰色。
他的眼神又阴狠起来,灰雾中透出一束金红色的光,像是要刺破一切。
“一边寻找真相,一边去找属于你的同伴,敌人已经逼近,尽可能的武装自己,榨干每一滴时间,也许这样才能跑得过命运。”冥冥中有个声音在提醒他。
是啊,即便命运早已写在那里,可如果你连将它涂抹修改的勇气都没有,那自己都会讨厌自己。
路明非不是当阴谋家的料,也没有当政治家的觉悟,更不是什么思想家。他不想掌控太多人的命运。
但他也不想被别人掌控命运。
实际上,一切还有救,幕后黑手也并非不可战胜。
他缓缓闭上双眼。
思绪慢慢荡漾,他回忆起那个地铁站里,男孩和女孩互相拥抱,却不约而同刺向对方的心脏......他又回忆起惠比寿的家庭晚宴,生气的婶婶和担心他的叔叔,还有那条长街上发生的事......还有那个梦,他放开戴着金色脚环的新娘的手,去追逐带着银色四叶草耳坠的傀儡,转眼新娘也成了傀儡......
这些,都是命运么?
绘梨衣还活着,师姐还活着,还活着,他身边还有酒德麻衣和苏恩曦,还有那个高冷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帮助自己的零,还有装着芬格尔和EVA的iphone改装机,还有七海托乌鸦送给自己的装着辉夜姬的外星人,还有平凡的叔叔一家以及不知何处的爸爸妈妈......
明明还有很多在意自己的人(和赛博人)嘛!
......
还有......
路鸣泽。
......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绘梨衣还在,师姐也还在,师兄的命很硬,一定也还在。小魔鬼说他要死,也还在,如果小魔鬼真的要死了,那他就把最后四分之一命分一半给小魔鬼,让他和自己一块死。
只要不是只剩一个叫路明非的衰小孩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上就行啦!
......
他放松下来有些乏了,嘴里哼起那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海风般的曲调:
“不知该从何说起
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逝
那些话涌上心头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
雨快止了在这个只属于我俩的黄昏
在那天,在那时,在那地方
如果不曾与你邂逅
我们将永远是陌生人
……
我用所有的一切越过时空的阻隔来到你身边
……
在那天,在那时,在那地方
如果不曾与你邂逅
我们将永远是陌生人。”
【ラブ?ストーリーは突然に】
不知不觉,身旁略带磁性但很好听的女低音附和着与他一同轻哼。
密闭的超跑内隔音效果很好,静谧中只留下隐约窗外呼啸细风乘着二人没有伴奏的清唱。车内两人朝窗外撇头,点着头为各自找着节拍......
群山如潮水般褪去,天边的云霞如丝如绸如飘荡的裙摆......
......
有时候不用想太多,不如让事件接踵而至。
每个人的人生,都像一场公路戏。
你可以一直停在停车场,也可以驶向远方不再回头哪怕在半路抛锚。
但大多数都是三点一线的不断重复,偶尔来段不那么长的插曲。
不管怎么样,都有意义。
......
这是一场公路戏
这是一场公路戏
放松点朋友
这是一场公路戏
......
蝰蛇停靠在一个小型停机坪,直升机早已等候多时。
二人披上黑色风衣,快步走去,风衣在螺旋桨的狂风中猎猎作响。
驾驶员不出意外是零,但是路主席主动叫过来的——代价是请一个月夜宵。
这是头一次由路主席规划的行动,代号【黑海行动】
时间回到前一天夜里,路明非整理完文件,然后花一个钟用电子笔记仔细标记了黑海实验室的各个入口以及岗哨亭,以及每个岗哨的真空期,几条标着入侵时机的详细潜入线路。这是一个由八条曲折的海底隧道组成的迷宫网,实验室在正中心。每条隧道之间交错纵横,没有完整的地图外人进去甚至会一直在外围徘徊直到被发现然后击毙......
海底隧道设计之精巧让人联想到诸葛先生的八卦阵,路明非怀疑设计者精通中华道教文化。这不由得让他想到那个记忆中知识渊博的家伙,小时候他拉着路明非的手在夏日家乡那条河边堤坝散步。他给路明非从三国演义讲到隋唐演义,讲得眉飞色舞绘声绘色,这也是路明非文科还有历史不赖的原因。
他进文学部,一开始确实是陈雯雯看中了他的文科历史不错,长得也还算清秀,当然和赵孟华没法相比。但有这么个又听话又鞍前马后的跟班谁不乐意呢?
虽说回想起来是这么一段感情,路明非还是觉得高中三年还算平安喜乐,和陈雯雯一起的时光大多数时候还是快乐的。
自从父母在考古道路上一去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