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些,是一栋二层小楼。一楼就是烧烤店,二楼……尤雪珍仰头看着黑灯的窗户,心里想,那大概就是他们的家吧?怪不得他身上总是萦绕着油烟味。 孟仕龙停下脚步:“我进去拿单子,很快。” “好。” 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怕给人添麻烦,只粗略瞄了一眼。 店内生意说多不多,有几桌客人,坐在压着报纸的桌边。她这才注意到陈设有点违和,碧绿色的格纹瓷砖墙壁上贴着一些港式剪报。如果忽略外面的烧烤招牌,这怎么看都像一个地道的茶餐厅。 一个中年男人拿着瓶啤酒从后厨出来,相貌和孟仕龙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他爸。 两人一个出来,一个进去,擦身而过时简单地招呼对方: “有两袋,唔好漏拎。” “知啦。” 他们说的是粤语。 尤雪珍又看了看餐厅的装潢,心里揣测他们父子不会是港岛人吧?她不确定,因为不同地区粤语腔调的微妙区别在她这个外行人听来都一样。不过,她觉得粤语是非常动听的一种语言,源于她从小就对港岛有种情结。 孟爸把啤酒拎到某桌,尤雪珍怕和他对上眼,走到更偏僻的门外角落等。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告诫自己别去看手机,但盯着脚尖放空了一会儿,还是控制不住点开微信。 没有来自叶渐白的消息。 她又偷偷点进黄芊茹的朋友圈,她更新了一条动态。 『病号只能来喝粥了,惨兮兮』 配了一张食物的图:两碗粥,一碗白粥,另一碗是生滚鱼片粥。 生滚鱼片粥,也是叶渐白的口味。 看来转移阵地去喝粥了。 她吐出一口气,迅速摁灭屏幕。孟仕龙正好拎着两个烧烤袋出来。 尤雪珍仓促地将手机收进口袋,指了指袋子:“我帮你拿吧!这样就不用挂车上了。” 孟仕龙停在她面前,轻微侧头看了看她。 “放心,摔不了。”他果断掠下一句:“你今天只管享受兜风。” * 等孟仕龙把外卖送到,这个任务完成之后,她才明白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兜风。 他开着摩托载着她开始往郊外驶去,车速突然发动得极快,她就像坐上跳楼机,在他提速的刹那失神,接着胸口狂跳。 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有了一点自己真的是在兜风的实感。 摩托越开越快,也越开越偏,周遭开始变得冷清,这让尤雪珍的心也跟着跳得越来越快——不仅因为速度,还掺杂了一丝疑虑和恐惧。 自己是不是太鲁莽了?现在载着她的人,她和他完全不熟,满打满算加起来也就相处了那一个晚上。 她其实并不了解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是不是真的无害。 万一他会伤害自己呢? 尤雪珍想张口勒令他立刻停下,返回去,别再往那么荒凉的地方开了。 她的确也这么说了。 周边没这么吵闹,于是他听见她在说话,可是没听清她说什么。 “——你说什么?” “我说——” 她突然又犹豫,脑海里闪过地铁里他的手一路垫着老人脑袋的画面。 于是,这么一犹豫,脱口而出的变成了: “我说你开得好快。” “——太快?” 风声模糊了她的音节,他会错意,慢慢降速。 “我开慢点,你别怕。” 尤雪珍深吸了口气,最后闷闷地嗯了一声。 * 过了一小时,车子已经驶到近郊的山道上。 摩托再往上就开不上了,只能停在半山腰。但眼下的景色已经足够壮丽——仿佛夜班飞机快降落时从舷窗望下去的景色,西荣市的夜色尽入眼底。 她坐在摩托上,连头盔都忘记摘,整个世界隔着一层塑料罩,变得影绰而梦幻。 “好美……这里又是哪里?” “峰山。”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遭受冲击,感觉在西荣的这三年大学白读了,竟然有这么多出乎她意料的地方。 不过也难怪,自己懒到学校周边都还没有完全摸清楚。 两个人忽然都安静下来,夜虫鸣叫的声音在深秋也隐约可闻。背后就是黑漆漆的山林,面前又是如棋盘般辉煌交错的灯带,甚至还能眺望到西荣湾,江水切开了城市南北。 此刻他们似乎离城市很近,又离城市很远。 尤雪珍跳下摩托,拿出手机咔咔拍了好几张夜景,庆幸刚才没有胆小地缩回去,错过这样的景色就太可惜了。 孟仕龙也跟着下车,两人隔着半寸距离,一起靠在摩托上眺望。 尤雪珍问他:“这里你是怎么发现的?” “阿爸偶尔会带我来这里爬山。”孟仕龙的视线里映着很远的灯火,“他说这里会让他想起太平山。有江,有船,有楼。但从太平山望下去的景色更拥挤,也更明亮,人也更渺小。” “——港岛的太平山吗?” 然后她听到他轻描淡写回了一句:“係呀。” 尤雪珍听到他又爆了句粤语,笃定道:“所以,你是港岛人?” 孟仕龙点头:“我十八岁前都在港岛,然后才来的这里。当时阿爸想开茶餐厅,开了段时间才发现好像烧烤的生意更好做。” “哇,这么说你爸爸很会做粤菜了!说起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