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遥话音刚落，海选室内一片死寂。
江赭的笑声打破寂静：“陈老师，我劝过您的。”
他看向那个张扬嚣张的身影。
嗯，这才是他记忆里的晏知遥。
秦聪眼神空洞，“刘哥，我们节目好像要完了。”
这次换刘辉安慰他：“稳住……整段剪掉还有救。”
好在导播身经百战，面对如此节目事故也只是颤抖着一挥手，示意摄像师关停机器，对着场中深鞠了一躬：“各位老师辛苦了，先暂停休息一下。”
又转向晏知遥：“呃……晏小姐也辛苦，可以先回去等消息了。”
晏知遥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被节目组摆了一道，秦聪从来就不是真心想让她参赛，他们费尽心思挖老底，然后再当众撕开伤疤，要的不过是制造话题博观众一骂。
她将复杂目光投向江赭。
他……也早就知道吗。
也对，四年前他就做过同样的选择。
晏知遥头疼欲裂，踉跄着跌撞出门，倚在墙角处大口喘息着，企图忘掉刚才的一切。
一抬眼，却发现江赭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出来，正步步靠近。
她慌乱地呵斥：“你别过来，再靠近我要吐了！”
“我……”
还没等他说完，就看见晏知遥熟练地从包里掏出一个袋子，“哇”地吐了出来，然后若无其事地又拿出纸巾擦拭整理了一番，转身迅速跑开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像是特意为他准备好的一样。
江赭在愣在原地，突然意识到什么，神色复杂地回到休息室。
推开门，刘辉和助理小徐靠在沙发上，双双灵魂出窍一言不发。
江赭径直走到化妆镜前，转了一圈后，凑近仔细研究着自己的各个角度，一脸欲言又止。
刘辉莫名其妙看着他：“你在干嘛，孔雀要开屏啊？”
他思索了一番，犹豫开口：“哥，你有没有觉得公司最近对我的造型定位有点油腻。”
“瞎说，我给你找的都是顶级妆造团队，不要随便质疑我的商业眼光好吧。”
“哦。”
“你粉丝又骂工作室了？”刘辉掏出手机刷了两下递给他看，“没啊，这不都夸你好看嘛。”
江赭将信将疑地瘫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刘辉继续喃喃道：“你那个前女友太可怕了，我以前谈项目就怕碰上这种搞艺术的，一言不合就发疯，你以后千万要离她远点。”
“哥，我跟她同校，也算是搞艺术的吧。”
刘辉拍了拍他的手背，正色道：“好孩子，我不许你这么骂自己。你怎么能是搞艺术的呢？你是我们公司最好看的小财神。”
“其实我觉得公司给我的人设定位有点肤浅，要不然我下次机场带本电影史吧。”
“我警告你给我安分点，别没事找事。”
“哦。”
“还好你帮她说了话，得罪了这种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刘辉后怕地长舒一口气，“对了，以前是她心甘情愿甩的你对吧，你没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吧。”
“是我甩的她。”
“……”
“我说是公司让我分手的。”
“……”
“对了哥，刚刚我碰见知遥了，她应该很讨厌我，看到我的时候都恶心吐了。”
“……”
刘辉摸了一把眼泪，迅速掏出手机：“帮我通知一下公关部，晚上临时开个会。”
晏知遥回到家，立刻倒在床上，怔怔望着天花板出神。
手机振动了一下，是柏溪发来的消息。
【遥遥对不起……】
【没事，不是你的问题。】
刚想再发点什么，方韶景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她一个没注意按下了接听键。
“你现在出息了啊，都敢在外面发疯了是吧，礼拜六订婚宴记得给我滚回来，你姐夫有话跟你说。”
晏知遥被她高昂的嗓音震得耳膜一疼，下意识拿远了手机。
“怎么，方大小姐订个婚就从正宫娘娘变成大太监了？许文晋有话不能直接说，还让你提前给我颁个圣旨。”
“少阴阳怪气，到时候爸妈和圈里的朋友都在，你别给我犯浑，听到没有……”
还没等她说完，晏知遥就挂断了电话。
“吵死了。”
晏知遥不明白，这些人明明早就为了各自的利益推开她，却又要在功成名就的时候假惺惺地向她伸手：看吧，我还是想着你的，不要不知好歹。
她讨厌这种在被抓住和被推开之间反复拉扯的不确定感，比如许文晋，比如方家人，比如……江赭。
今天江赭靠近时产生的不适感，让她再次确切意识到，他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也许他们今后的最近距离，就只能是隔着网络id的互不相识。
她不由自主地翻看着江赭给她的回复，顺手点进了他的主页。
不幸瞥见某人刚发的微博，晏知遥沉默了。
@江赭V：想当一个有深度的演员，从今天开始沉淀自己，前苏联导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的《雕刻时光》，第一章打卡。
配图是一张俯拍，他正在低头看书，柔顺的发梢自然飘逸，遮挡住半面书页，却清晰暴露了边角上的页码1。
晏知遥：？
“江赭你小子……我五年前送你的书今天才翻开第一页是吧！！！！”
【叮——】
跳出一条微信好友申请提示。
【江赭】请求添加好友
备注：你好，我是你的前男友，请通过我的好友验证
晏知遥：？
现在的骗子都这么一对一精准诈骗的吗？
看着这个不靠谱程度堪比“我是秦始皇v我50”的申请验证，她毫不犹豫地点下【拒绝】
对方却再次发出申请。
【江赭】请求添加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