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而夹枪带棒。
……
张意之今天可算是长了见识。
她在叽叽喳喳混乱的吵闹声中诧异回望,却见有些人吵得面红耳赤而衣冠不整,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譬如脚屐、譬如玉冠、譬如笏板,作势就要朝着对面怼过去。
士人如此,张意之叹为观止。
而陛下,张意之抬头,眼见那位九五至尊百无聊赖,缓缓伸了一个懒腰。
眼前,张意之抬头,裴镜渊长身玉立手里拿着笏板,腰背挺直,面带浅笑而置身事外。
干脆不动如山静观其变罢了。张意之学着裴镜渊的模样,不反驳不支持不作声甚至面带微笑地站好。
终于,沈江鉴挥了挥手。
宦官立刻高声喊道:“肃静!”
大殿中沸腾的争吵声立刻停了下来,沈江鉴收起面上的笑,坐直身子淡淡说道:“这婚事,朕作主张,退了。”
说完,不等众人哗然,直直看向徐峥。
他的眼圈已然红了,不明情绪的眼里带有深思。
“徐侍郎,你教子无方看家不严,罚半年俸禄好好反省。”
“至于徐老师那里,朕会好好酌量给以宽慰叫老人家舒心。”
“而张家……”他一瞥眼,看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张萧寒。
这个张萧寒还真是与他父亲张甫迥乎不同,张甫是何等精明大智的人,甚至能叫先帝有所忌惮而不敢轻举妄动。可是这个张萧寒,平日里在朝堂中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无论拽着谁的大腿都会狠狠咬住绝不松口。
反观张甫的长孙张演之,沈江鉴目光一挑,这才是高山岭雪一般的人物啊。立在那里,如此,叫他想到了昆山雪高崖松。
冬时覆雪而青翠不折,晨起远望而浮烟不断。书本里真知明理一时间都现出来刻在他的筋骨上,唯叫人疑虑可有事能叫他动心乎?
这满朝文武,也唯有裴镜渊站在他身边或能一比。
裴镜渊,看似柔弱又温文尔雅啊。
科举文人,不胜世家大族里苛规严刑那一套。那人立在殿前,白净的脸衬着赤色的衣裳,竟是说不出的好看,叫人无辜生怜惜与龌龊心,恨不能得不到就将他揉碎了算事。
这两个人,一个严苛讲理,一个怀柔藏针,虽然政见不合总是相互龌龊,却又在大事上丝毫不含糊总是一致对外,实在也怪。
只是俊朗的人站在一起实在养眼,抛去割裂,要是能够时时刻刻在一起就好了。
沈江鉴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一个恶寒。
“张家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叫他失去一个女儿。”沈江鉴言简意赅,可偏袒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是明显。
张意之抬头,还不等徐峥说什么就立刻拱手道:“多谢陛下,陛下英明。”
这一句英明,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沈江鉴意味深长,这小子总是觉得不屑于攀附皇权就是在彰显自己的清白雅致,故作清高的时候也十分可恶,而像现在这样唯实顺眼。
这小子开始开窍了。
沈江鉴得出结论。
他“呵”了一声:“徐侍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臣,无话可说。”
这一句没有谢天恩的强硬语气吸引了张意之的注意力,固然皇帝绝对是在偏袒张家,然而奖罚皆是皇恩,如此明目张胆表达不满,想必这件事情后续麻烦,必不会到这里就草草收尾。
张意之心中自有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