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蜡黄斑驳的面孔和肢体像是仿人形木偶。她后知后觉联想到安格斯曾经说过的古老死灵气息。
一些远古、比烈焰焚烧后的浓烟还要呛人的黑色物质,他们不受形体拘束,也能溜进梦境,这种强大力量是连达奴神族也畏惧的存在。他们以生灵为食,吊死人是崇拜者献上的贡品。
“克洛姆是他们的共同的祖先,巴勒会把抓到的猎物一半一口吞进肚子,另一半献给他的老祖灵。”、“蒂尔玛在森庆节的第一个午夜将3/4的族人推入了山谷好取悦克洛姆和他的弗摩子孙。”…这不只是儿时格兰妮又怕又爱,非抓着她一起听的恐怖床前故事,安格斯证实了,残暴的远古弗摩祖灵存在、抽干灵魂有如傀儡的吊死祭品存在。
而有人在敬拜祂。
“是你。”
在她尝试从贡品蜡黄干瘪的面孔辨别他们昔日容貌时,两名弗摩族闯入了她的视线。
“高个子、蓝眼睛,披着费奥纳的骑士披风,还是个女巫。除了她还能有谁?”其中那位胖子一边说着晦涩难懂的弗摩语一边舔舐嘴角,他露出的牙缝是血红的,“失踪的人族首领女儿,国王在找的宝贝。”
另一位矮子一瘸一拐走来,吐出指骨后发出难听笑声,“我喜欢她的眼睛,少了其中一颗陛下不会怀疑吧。”
来者不善,丽芙没有尝试听懂他们的交谈并与之沟通,她直接拔剑抢先杀向了对手。他们被她抢快击倒,她的武器击穿了胖子的胸膛,接着是矮子——她这才发现竟是个女性,后者粗哑低沉的声音和肥厚的长袍误导了她,长袍下是一团黑烟和几只形状类似蝙蝠的飞禽,牠们嘶叫着飞扑向她。
“啄——不对、不对!不许啄她的眼睛!把她的眼睛给我!”弗摩女性的跛脚也没了,用灵活干瘪的四肢爬到了树上叫嚣,摘下榛果胡乱投掷。
丽芙花了些时间应对对手的把戏,有几次她几乎要落入对手的陷阱,她劈砍一波又一波的幻象,那家伙还在嘲笑,误以为她已经彻底落入自己的掌心。
“哈———啊!”烦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把利刃捅进降低防备的弗摩女人的脑袋,剑尖从那张嘴延伸到后脑勺。
这是第一次,紧接着第二次、第三次…弗摩战士如影随形,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追杀,她有不少仇敌,其中一位、或者一伙想要她的命。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某次她用达奴的语言,用手中的利剑和她的靴子,威吓被她击倒的敌人。
“婊.子——婊.子!”
“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
“婊.子!”他可能只会说这句国语,丽芙不无遗憾地抹了他的脖子。
三年让她错过了不少事,博因河的分流堆满了污秽,湖中仙女自已躲藏到他处,她便也没办法从仙女口中打探消息。只能从一团盗匪中找出一个倒霉鬼夺走他的马匹行动。她原定回到博因宫跟安格斯共同商议、梳理目前的一团乱象。
北上的路程中,她两次遭遇了菲克,一次是在解决了又一批追踪自己的弗摩战士后,第二次是在献祭活动后,她被巨大的动静吸引折返——其实这是相当不明智的决定,但不知为何她还是这么做了。
男孩家乡不复存在,成为寸草不生的死地,克洛姆的黑色影子吮尽了整块土地的每一颗泥沙。
当丽芙路过人为挖出来的巨坑,里头堆放着克洛姆的粮食,扭曲残破的肉身和穿破了□□的森森白骨像是被某种强酸腐蚀、溶解,然后有只鲜血淋漓的手举起来,颤抖微弱的挥舞。
又是那个男孩菲克,他小声无意识的呼救,身体除了几处擦伤却又奇迹似的堪称毫发无伤。
丽芙想到几种可能,她的短暂停留让追杀者误以为她与村庄的联系,也或者弗摩战士们只是寻着既定路线,随机找上了这处村庄。
所以她伸手将他从坑底拉上来,让男孩成为了自己的责任。
“你不想分头行动,就跟我到米斯,我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丽芙上下打量,脏兮兮的,她好像是这时才发现这可怜男孩的身上还套着血液凝固后发黑发臭的短衫。可不管如何,是个漂亮的金发男孩,而且四肢健全、脑袋还算灵光,再加上大难不死的神迹傍身,想收他做养子的领主大有人在。她稍微解释了收养的事,“…等到了市集,你得换一套干净的衣服。”
“我…”菲克小心翼翼的问:“不能只跟着您吗?”
“你有两个选择,一种是自己往南,一种是乖乖跟着我、听从我安排。你要哪一种?”
菲克只得不情愿的选择第二种。
他们继续向北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