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一闪,剑锋直来。
李莲花再次使用婆娑步,带着苏小慵落到小舟的另一端。
速度之快,让桀夏惊讶。
这一番静动,小舟缓缓向湖心飘去。
又一剑劈来,苏小慵将李莲花往后一拉,以剑去挡,立即被剑气击倒,呕出一大口鲜血。
李莲花看着,体内劲气翻涌,濒临界点。
“西域第一派也不过如此。”李莲花试着将翻涌的劲气凝聚掌心。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阎罗刹已败于我手,手下败将,何以言勇!今日寻到你们的据点,就是要将你们连根拔起!”
“找死!”桀夏暴怒,以内力催发,剑身颤动,隐隐泛光,鲜艳的红色仿佛能滴出血来。
李莲花白衣潇洒,出神入化的婆娑步让他在空中留下几道白色残影。残影一一躲开桀夏的剑招。
桀夏出剑快绝狠绝,在空中划出道道红色的剑影,却依然久攻不下。
几招下来,桀夏玩腻了这种猫捉老鼠的把戏,她即刻发力,以迅雷之势飞身逼近,占领上空的位置,将李莲花逼回舟上,再自上而下劈来。
剑气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李莲花抄起舟上的凳子扔出去。简单的动作,却带着一股劲道。
苏小慵在旁边瞧的真切,“李大哥,接剑!”她扔去自己的剑。
桀夏劈开凳子,再次进攻。
李莲花拔剑。
这是一把女子的佩剑,剑身较为轻巧。
李莲花接住剑后,愣了一下。不曾想此生还会用剑!
他迎剑而上。
但见,他白衣临风,利落对敌,俊逸潇洒。仅仅几招,就逼得桀夏节节败退。
只是,他体内翻涌的劲气并不稳当,也非源自扬州慢,频繁动用让他大病初愈的身体不能负荷。
再走几招,李莲花脸色惨白,血色从唇上逐渐褪去,握剑的手力道渐退。不知是内力不济,还是心志不坚,他不得已弃剑。
桀夏看准时机,李莲花只能以桌相挡,剑身刺入桌面。
李莲花趁机转动木桌,牵动剑身,以此卡住。随后把所有劲气凝于掌心,以一掌定胜负!
桀夏感觉到周身气流的变化。她遇见到接下来这一掌的威力。
可是,她笑了。
桀夏不退反进。她握紧剑柄,反向旋转,咔擦几声,木桌在空中四分五裂,残骸四散。
随之,她以掌接掌。
平静无波的湖面立即炸开几丈高的水花。远处,秋鸟惊飞!
船身摇晃的厉害,两人各自退到一端。
水花四下,如霡霂水帘。
李莲花冷汗涔涔,剑眉微蹙,翼唇失色,只唇心缀着几点淡粉,如病娇的美人。
桀夏佝偻着身躯,手掌颤抖着,吐出一口血,她却毫不在意地抹去。
“不错。”她笑着,又吐出血来,“配做赤霞的剑下之魂。知道我们为何人称罗刹吗?罗刹,厉鬼也。虽身死,而意不倒!”
话音落,桀夏握紧剑柄,再次一剑——
李莲花消耗过度,不能动弹。
然而,剑锋停在他眼前。
苏小慵飞身而来,死死握住了剑身。
鲜血淋漓,赤霞更是红的鲜莹刺目。
疼痛侵蚀了苏小慵的全部感官。她依然握紧剑锋缓缓指向自己。
“盗宝的是我,与李大哥无关!你们要算账,找我就是,放过李大哥,我听你们处置!”
她手心的血,如夏日骤雨,成片打落在船板上,更打落在李莲花心上。
苏小慵回望他,眼中脉脉如满湖秋水。
“我本有很多话想跟李大哥说的。”她笑了笑,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李莲花,长命百岁。”
李莲花心中一动,在苏小慵做出什么傻事之前,他瞬间冲破全身脉门,凝气出掌——
这一掌虽比不得他在全盛时期,但也有个六七成,能接下者,江湖上少之又少,何况桀夏已然受伤。
桀夏自知必死无疑。
然秋风飒飒,湖面震动,突然掀起几丈高的巨浪席卷而来。
李莲花掌风一转,劈向水幕。
水浪散开,瞬间打翻了小舟。
也是在同一时间,李莲花抱住苏小慵落到了岸边。他拿出手帕,立即替苏小慵包扎。
苏小慵看着手帕上绣的“慵”字,心中欢喜。果然还是多活一天好一天、多活一时好一时!
还有一道白影先他们一步也落在岸边。
那是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一手抱着一架古琴,一手轻轻放下刚刚救回来的桀夏。
桀夏双脚落地,立即拜道:“多谢宫主救命之恩!”
宫主?苏小慵看清了这人的背影,正是来时见到的抚琴男子!
“罗刹宫宫主?”苏小慵奇道。她曾在罗刹宫逗留七日,所遇所见皆为女子。她也一直以为,罗刹宫宫主必是女子。
“起来吧。”男子淡淡一句,声音和背影一样冷漠。
“你是李相夷?”他问。依然没有转过身。
李莲花的记忆里,曾经的李相夷并未与西域人有过接触,只听过一些西域传闻。
男子道:“中原武林第一高手。你刚才那一掌使出的内力至柔至和,乃李相夷独门心法扬州慢。”
李莲花看看男子的背影,目光又落在恢复平静的湖面,一派秋水长天共一色的远阔之景。
李莲花心中释然,“世间再无李相夷。”
“是吗?”男子猛地抬手,一掌将李莲花击退数步。
苏小慵立即上前扶住,李莲花反而挡开她。
刚才那一掌打散了他从前的内力,大病初愈后四肢虚浮的感觉随之消失,偶尔在七经八脉里流窜的那道气也归于平顺,如春风般徜徉体内。
李莲花疑惑道:“宫主这是什么意思?”
男子不答,反问:“你是李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