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日的休养,苏小慵好的很快。
不知是方小宝内力疗伤的作用,还是李莲花的周到体贴。
总之,苏小慵觉得:一时生病好一时,一直生病好一直!
这日傍晚,李莲花照例敲门而入,身后跟着狗皮膏药方小宝。
这是苏小慵给他新起的外号,因为哪哪儿有李莲花、哪哪儿就有方小宝。
“聒噪鸟,”苏小慵叫方小宝狗皮膏药,方小宝就叫苏小慵聒噪鸟,“你怎么还赖着不起?伤不是都好了吗?还想装病骗李莲花照顾你?我看你不仅叫聒噪鸟,还应该叫癞皮狗!”
“你这狗皮膏药整天黏着李大哥,扬州慢练好了吗?武功天下第一了吗?”
方小宝不甘示弱,“你才狗皮膏药!”
苏小慵道:“李大哥早就说了,莲花楼任我住,想住多久住多久。为了不让李大哥食言,我跟着李大哥是天经地义,你呢?”
方小宝一时语塞,“李莲花,你来说!”
李莲花看了看两人,照例在床边唯一的凳子上坐下。
他把完脉,说道:“阿飞有句话说的很对,莲花楼有一个人已经很聒噪了,再来一个实在让人受不了。”
“听到没,说你呢!”
李莲花听这两人的异口同声,敛眉叹息。
“小慵,你的伤已经好了,那就收拾一下。”
苏小慵一愣,难道,真的要去找师兄为龙幽解毒?可见死不救,她也于心不忍。
方小宝道:“有些事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也当本少爷欠你一次。以后要有什么事儿李莲花做不到的,本少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他说的是安慰的话,可李莲花听着却想给他两拳。
苏小慵道:“谁要你欠啊!再说,李大哥怎么可能有做不到的事!”
方小宝道:“对对对,就让李莲花欠。不如,以身相许?”
在苏小慵再次说出那两字前,李莲花打断道:“你不是说要吃遍天下美食吗?晚上,我们一起去逛逛。”
——
他们住的是云逸客栈,乃岳州城最豪华的客栈。
晚饭在邀月阁,乃岳州城最高的楼阁,也是岳州城最大的酒楼。
邀月阁的特色在于最顶层的露天包厢,可真正做到“举杯邀明月”。
方小宝站在十二层高的露天包厢里向下眺望,街灯似游龙,一片繁华昌隆之景。
“李莲花,你怎么这么大方?以前给我买菜的钱就那么一点。这是老婆本和棺材本都用上了吧!”
李莲花嫌弃地看他一眼,“山珍海味都堵不上你的嘴?快吃饭吧!”
饭间,堂上正好有人说书。
说的正好是李相夷。
虽隔着门,但说书人声音响亮,方小宝忍不住侧耳细听。
前一段,说红绸舞剑,万人空巷;
后一段,说东海之战,众叛亲离。
评述:狷狂自傲,自食恶果!
方小宝听着,拍案而起,神色与当年茶会上一样义愤填膺。
苏小慵也是同仇敌忾的模样。
倒是李莲花笑了笑,“我早说过,世间再无李相夷。”
“不行,我非让他把词本改一改不可!若是让他天天在这里说书,日后以讹传讹,李相夷就会被说成大奸大恶之徒!”
方小宝提剑而去。
苏小慵关心着李莲花的神色,像是突来的主意,她也站起身。
“李大哥,我出去一下!”
没了两个聒噪的人,包厢里富丽堂皇的一切瞬间变得萧瑟。
李莲花看着桌上的酒菜,放下碗筷。
他望向天边的月,孤独的在无尽的黑夜里闪耀。
世人著词唱曲来歌颂它独一无二的美丽和皎洁,听着是赞月爱月,可真正懂它的,恐怕只有那一棵相依为伴的月桂树。
红绸舞剑?可那人说,无法伴君同行,无法爱君如故;
东海之战?他珍视的人,却一直憎恨、嫉妒,视他为敌。
一时间,满室的凄清蔓延着心头的失落。
众人皆醉我独醒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李大哥!”
苏小慵的笑靥蓦然出现在眼前。
李莲花微怔,天边的冷月都好像突然有了色彩。
“拿,糖。”
苏小慵递来的一包糖。
红色的糖包,是久违的记忆。
苏小慵在他旁边坐下,“我突然想到,这里有糖宝斋的分店。”
她说着,打开自己的糖包,大快朵颐。
李莲花盯着手里的糖包。
“你刚刚去买糖?”
“是啊!”苏小慵吃得很开心的模样,“我早发现李大哥喜欢吃糖。慕娩山庄的时候,你还带了一大包。刚好这里也有,我就买来了!”
李莲花神色如常,心头却翻涌这不可名状的情绪。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他可以肯定,即使再过很多年,他也不会忘记苏小慵给的这包糖,更不会忘记——
李莲花看着她。
她吃糖的模样开心地像个孩子。
“你不吃吗?”苏小慵问。
李莲花笑了笑,望着苏小慵的眼神无比柔情。“你那是什么糖,好像跟我的不一样。”
“橘子糖,还有酸枣糕。”
“酸的?”
苏小慵被酸得打了个颤,“是啊!我最喜欢糖宝斋的橘子糖,酸的够正宗,才不像其他地方的橘子糖,甜的一点酸味都没有!还有酸枣糕,一提起来我就馋到流口水!”
李莲花听着,好像确实很好吃。
他从未吃过酸口味的糖。
“李大哥要吃吗?看你垂涎三尺的样子。”
“好。”
李莲花被酸地打了个颤,可是他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李莲花又吃了一个。
苏小慵看着,总算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