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饭食里面下毒……哪天我在床上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黎念容:“……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只要你老老实实的,谁会把你怎么样。”
启清明却瞬间不说话了。
他仰着头,眼泪汪汪的看着黎念容。
黎念容心中涌上一种不详的预感:“……不要告诉我,在被发配边疆吃苦挨打了三年之后,你的脑子里,还装着夺嫡这件事。”
启清明立刻收了眼泪,露出纯真且无辜的笑容。
黎念容:“……”
他有病。
他是真的有病。
治不好的那种!
本着医者的一颗仁心,黎念容向前走了两步,亲切的摸了摸启清明的额头。
他的额头一如既往有些偏凉,和小时候摸起来一样,并没有因为三年的军旅生活而变得粗糙。
“没发烧啊。”她不解,“都要被扔出来当王爷了,还想着夺嫡呢?”
·
大熙朝是个新朝,开国至今二十一年,共有三位皇子。
大皇子年二十五岁,母亲是先静敏皇后,皇帝的发妻。
三皇子年一十六岁,母亲是今温仪皇后,皇帝的正妻。
大皇子和三皇子中间夹着个启清明,排行老二,年一十九岁,母亲是已经过世的妍妃娘娘,北狄送来和亲的公主。
但是启清明很有志向,十二岁就对黎念容说他要夺嫡。
那年黎念容十岁,扒着肉肉短短的手指头替他算,算来算去,算了出身,长幼,嫡庶,算了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最后得出结论:皇帝这个位子轮谁都轮不到启清明头上。
除非他的兄弟死光了。
但是启清明不听。
他说只要他肯努力,广结朝臣发展势力,在他老爹眼皮子底下好好结党营私,等到了立储的时候,他便有一战之力。
大熙朝沿袭前朝旧例,皇子十五岁便可以参与政事。和所有的皇子一样,启清明十五岁时也曾摩拳擦掌,准备在朝堂之上大展身手,下定决心作出一番事业来,完成他的夺嫡大志。
谁知上了还没两个月的朝,匈奴开始动荡,频繁侵扰北拒关。皇帝一纸诏书把他派到边关去随军,亲身演绎什么叫做父皇的“垂爱”。
没想到边关三年,这家伙回来,整个朝堂被大皇子与皇后的势力瓜分,他还没有打消夺嫡的念头。
有病啊。
黎念容觉得启清明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启清明自己却不这么觉得。
他一向觉得自己这个志向很伟大。
所以当黎念容摸他发没发烧的时候,启清明愤而起身,一把抓住黎念容的手腕,面不改色,义正言辞:“黎圆圆,请你尊重我的事业!”
出于对启清明事业的尊重,黎念容把他请进了百草谷,跟他详谈。
八月份,百草谷的葡萄架上挂满了葡萄串,七分紫,三分青,影子落在地上一片阴凉。黎念容坐在葡萄架下对启清明循循善诱:“你如今在朝中有几分势力?”
启清明靠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老实地摇头:“没有。”
黎念容想了想,又道:“那你有结交今年科举的士子吗?”
启清明继续摇头:“没有。”
黎念容沉默了:“回京快一年,你做了什么?”
说到这个启清明打起了精神,一下子挺直了腰杆儿:“我把都城里的那个梨花玥盘下来了。”
黎念容:“?”
梨花玥这个地方,她是知道的。这地方在整个大熙朝都闻名,以花闻名,以美人闻名。它是整个都城里唯一一座历经朝代变更仍旧屹立不倒的建筑,并且深受都城中风流公子们的吹捧。
没错,这个梨花玥,说好听些,它是花楼,说难听些,它就是个青楼。
下九流的场子,寻花问柳的地方。
黎念容感到无力。她揉着额角,觉得可能是风吹久了,有些偏头痛。
“你除了野心,什么都没有。我为什么要跟你成亲?”
“有好处啊。”启清明换了副吊儿郎当的神情,托着脸笑眯眯的看她,桃花形状的眼角上挑,挑出三分风流味道来。
“如今满朝文武都被启清元和皇后的势力瓜分,除了你爹。”
“你爹一身傲骨铮铮,不会站队,但你得嫁人啊,黎圆圆。礼部尚书的嫡女,多少双眼睛盯着,谁不想收入囊中,到时候就算是黎尚书不站队,也得被迫站队。”
“可若是嫁给我,就不同了。大家都知道我没什么势力,你嫁给我,就不必卷入皇后和启清元的明争暗斗里面去了。”
黎念容白了他一眼:“你这话真是疯子说梦话,胡言乱语。你要是不夺嫡,尚且能考虑,可你要夺嫡,说这样的话不亏心吗?”
“不亏心。”
启清明神态自满的从袖子里抽出两张纸来。那纸皱皱巴巴的,一看就在袖子里塞了很久。
他把两张纸展开,在桌上铺平,推到黎念容面前,指着左边那张:“这是契书,你跟我成婚,保我三年平安,三年内我不干任何会对黎尚书有负面影响的事情。条件你开。”
启清明又指着右边,“这是合离书,我提前写好了,三年一到你就可以拿着跑,不用担心我反悔。”
黎念容看了一眼左边契书,上头只书二字,下面一片空白,看起来是留给她提条件用的。
右边和离书,洋洋洒洒,龙飞凤舞,落款启清明。
准备的倒是挺周全。
黎念容心有些痒痒。
能求到她面前来,某种程度上也说明她这青梅竹马在帝都处境确实不太好,甚至有可能艰难。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从启清明身上拔一层毛下来……实在让人心动。
但黎念容仍旧有一事不明:“做个闲散王爷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夺嫡?”
“那是我的事情,你不用管。”启清明别着脸哼哼,“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黎念容冷笑一声,抓过左边的契书。
她才不管即将被剥削的人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