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出神,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见她仍旧在思索什么,便不再打扰她,而是默默地盯着她看。
新学堂也有可以做学生宿舍的房屋,如果给那些书生和穷秀才提供读书的地方,又提供住宿的地方……
“客官,您点的菜。”
祝念辛正想着如何靠学堂赚钱,一个熟悉的声音把她打断了。
一盘白切鸡放在木桌上,祝念辛顺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瞟,待看清人脸时,惊得她合不拢嘴。
“陈总……”祝念辛下意识要喊出陈景安的名字,又适时闭嘴,马上换作礼貌待客的样子,“咳咳,齐公子,来,您尝尝这个白切鸡,听说做这菜的厨子可是来自岭南之地,这鸡做得那真叫一个地道。”
陈景安收回手,把另一盘青菜放在桌上。
这男人是谁?祝念辛怎么在这里?
陈景安瞥了齐淮一眼,拿着托盘微微躬身。一旁的祝念辛看了,轻咳一声,拿起筷子给对面的齐淮夹菜。
“来,齐公子,您尝尝。”祝念辛夹完菜后,感觉身侧蒙着一层阴影,转头一看,那陈景安一手拎着托盘,一手叉腰,正站在她的身侧。
这家伙怎么不走?他要干嘛?等着收盘子?
不会是要质问自己齐淮是谁吧?
祝念辛低咳一声,用眼神示意陈景安快走。
偏那陈景安跟看不到似的,仍旧笔直地站着。
齐淮注意到了不对劲,忙问:“祝姑娘,你与这位伙计认识吗?”
“呃……我……”一时之间,祝念辛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伙计是她丈夫?
自从知道葛从皮囊之下是陈景安的灵魂,祝念辛打死都不敢再喊他相公。
他是自己的上司?
这种情况应该不太合适。
祝念辛正犹豫,陈景安抢先道:“认识,我是她的……”
“邻居。”祝念辛笑着说,“我竟不知他在这里做伙计,所以会有一些讶异。”
此话一出,陈景安脸色骤变,面上的阴翳似要吞没掉祝念辛。
齐淮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说你刚刚怎么一脸讶色,这位伙计也一直盯着你看,我还以为是什么登徒子呢。”
齐淮倒了一杯酒,起身递给陈景安:“既是祝姑娘的邻居,那我便敬你一杯。有幸识得祝姑娘,实在是我齐某的荣幸。她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子,也是颇有才华和抱负的女子,我很是欣赏她,也希望日后能多于她有来往。我过段时间便要离开此处,你为她的邻居,还望日后你能对她多加照拂。若是有什么难处,同我说便是,我会尽力帮忙。”
他很是礼貌地举着酒,却不见陈景安接。
祝念辛嘿嘿笑笑,站起身子接过酒,一口闷掉,“齐公子,我这邻居酒量不好,又要跑堂,喝酒实在不合适,我就替他喝下了。齐公子放心,他是个好心眼,经常帮助我。而且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我若是什么娇娇弱弱的女子,日后怎么抵抗潜行学堂呢?”
齐淮哈哈笑道:“也是也是,祝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才不是娇娇弱弱的女子!哈哈哈哈!”
见祝念辛如此说,齐淮连忙又倒杯酒,举杯道:“那我再敬祝姑娘一杯!”
“来!”
一饮而尽,祝念辛别开脸拧着眉把酒咽下,随后又开始与齐淮谈笑风生,而身旁的陈景安不知何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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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喝得醉醺醺的,祝念辛忍着醉意同随侍下去,看齐淮摇摇晃晃被送到马车上。她打了一个嗝,嘱咐随侍记得明日带齐淮准时去新学堂参加挂牌仪式。
听到祝念辛的声音,齐淮从帘子初探出头,用修长的手指指着祝念辛,“祝,祝姑娘……若是早些认识你,我定,我定……”
还没说完,他倒在车中,醉得昏睡过去。
目送马车远走,祝念辛胃里疯狂翻滚着,脸蛋扭曲一番后连忙跑到角落狼狈地呕吐。
这种商业应酬还真是麻烦。
吐了许久才觉得舒服了点,只是头还晕乎着,脚似踩在云上,每走一步都欲要摔倒。双目分不清眼前的东西,物物件件都模糊不清,东南西北她都不知在哪,更别提眼下如何回家。
砰——
两脚一绊,祝念辛磕倒在地,膝盖仿佛被棍棒重击,痛得她哎呦一声。
她整个人趴在地上,一接触冰凉的地面,教她舒服许多。双眼皮打着架,又晕又困,她索性直接在地上睡起来。
正所谓,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打个地铺。
还没合一会儿眼,她便被人从地上拉起来。那人力气颇大,一下就把她拽起。她整个人虚浮着,身子一歪便歪在那人怀里。
真硌人。好像是在被一具骨架抱着。
祝念辛昏昏沉沉地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芙蓉阁明亮的灯火下,那张清秀的脸蒙了一层金黄的光,眉目淡如清溪,又如雾霭沉沉的远山。
他启唇,声音又低又轻,裹着凌冽和怒意,“祝念辛,我是你相公这件事,这么说不出口吗?”
声音凉如秋夜,还夹着山雨欲来的平静。
祝念辛摇摇晃晃,脖子仰得有点酸,索性直接把头埋在陈景安胸口。
只一刹,脑袋空白。
她低低笑着,又抬起头望着他,因操劳而变得粗糙的手攀上他的脖子,“陈景安,你在说什么?你又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相公?你cos上瘾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