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乡镇里,只要有什么新奇消息,马上就能传播很远。
人们钟爱妄自揣测旁人的私事,尤其是女人的私事。若再是一些什么香艳秘事,再添油加醋地修饰一番,不知会有多少人边唾骂边竖着耳朵听。嘴上吐着脏字和讥讽,心里却期盼着能再听些荒唐事,好在茶余饭后对着一个不认识的女子指指点点,消磨他们无趣的时光。更有许多男子,听着人们口中对女子身姿样貌的形容和毫不客气的谩骂,心中竟对女子抱有yin乱的想法,午夜梦醒时分抹着湿漉漉的床单,一手抹掉嘴角的垂涎后,再皱着鼻子痛骂那女子。唾沫星子喷在霉潮的墙上,不堪入耳的词句似在宣泄着什么。他们从不睁开眼看看自己兔头麞脑、邋遢不堪的模样,倒是在对女人的指责上显得自己恍若不可忤逆的神明。
祝念辛当然是无辜的,屠卓群日日夜夜都在监控着念安学堂,怎么会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她又是花钱雇壮汉,又是找什么小姑娘给她招生,也不知道她的钱是哪里来的。屠卓群并不在意这些,他只需要看着祝念辛做了什么,再编些谣言传播出去就好。
他知道人们喜欢听什么,自然也会朝哪个方向编造谣言。那些谈论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不过几天,谣言已经越编越邪乎了。这是屠卓群想看到的结果,也是他暗中助力的结果。
潜行学堂能在镇上屹立如此之久,还能经常获得上边的拨款,怎么会是好惹的?派人在酒楼、市集上夸张地传上一传,再让自己人乔装打扮去跟着附和,有时再夸张地补些毫不存在的“眼见为实”,这谣言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跑得远远的。
如此一来,别说祝念辛的学堂了,就连她本人,恐怕过不久就要被谣言害死了。
不过这么个聪明勇敢的女子,真要是被这些谣言杀死,还挺可惜的。
屠卓群冷哼一声,“可是祝念辛,你执意要和潜行学堂作对,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熊智熊勇和几个壮汉守在门口,镇民们等不到人出来已经急得不得了,纷纷要凑到前面把门挤开。这让壮汉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跟门后的人催促,让祝念辛快点出来。
此起彼伏的声音盖在头上,屠卓群安抚众人莫要惊慌。
他虽然很想看到祝念辛被众人谩骂的模样,但是如今他被挤在人群中,实在令他有失仪态。
“不知羞耻的下、贱胚子,快点滚出来!”
“滚出来!再不出来非把你这个学堂给砸了!”
“妖妇快点给我滚出来!你这伤风败俗的风尘女子,还敢办什么学堂?!非得把你揪出来浸猪笼!”
“把她揪出来浸猪笼!”
“浸猪笼!浸猪笼!浸猪笼!”
一片不堪入耳的谩骂声后,几名壮汉费力地把人墙推到一旁,身后朱红的大门缓缓打开。
身着青衫的女子如风一般踏过门槛来到众人面前,她面上不失粉黛,如春日飘絮的午后,眉宇间覆了层倦意,嘴唇微抿,一股淡然的模样。
她施施然瞥了眼众人,嘴角飘忽一抹煦日般的笑。还未等她再抬首看向大家,人群中飞出一颗臭鸡蛋,直直地砸在她脸上。
“荡/妇!不知羞耻!大家给我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