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起来,我就是随便问问,你那些儿子、孙子难道不给你孝敬?” 嘉靖皇帝挥挥衣袖,双手撑在膝盖上问道。 “有是有的,但是也不多,他们自己也没几个银子。” 黄锦没想到事儿会扯到自己身上,这个时候他肠子都悔青了,至少事前该知会陆炳一声,要弹劾他先找机会离开永寿宫,让其他人来承受这些。 身边这些太监能不收礼吗? 就算是皇帝,每年也有全国各地送来的贡品,其实也是收礼的方式之一。 自己身边的人收点银子,只要还能尽心给自己办事儿,嘉靖皇帝是不会看在眼里的。 几十万两银子,有点多了,超过他能承受的极限,自然让他想到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话。 这年头,地方上的豪富家产也就是这个数儿了吧。 “几十万两银子,呵呵,还真能收不少钱,也不知道拿了这些银子就要做多少腌臜之事来。” 嘉靖皇帝摆手让黄锦起来后,转头对陆炳说道。 听到皇帝这话,陆炳之前还悬吊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李彬完蛋了。 “皇上,微臣奏疏中所列罪责都是人证物证俱全,否则也不敢上报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李公公可是在司礼监任职。” 陆炳小声道。 只是这次陆炳说完话后,嘉靖皇帝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保持着双手撑膝的动作,眼睛看向了御书案上那份奏疏。 不知道嘉靖皇帝在考虑什么,这个时候的陆炳和黄锦都不敢吱声,只能安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皇帝发话。 不知过了多久,嘉靖皇帝似乎已经考虑清楚了,这才对陆炳说道:“先监视起来,查探他的罪证,朕可不信他就这么一点罪状,给朕再好好查查,勿要让他走脱。” 嘉靖皇帝没有马上下令拿人,陆炳此时是一头雾水,分不清楚情况。 年前不把人拿了,自己锦衣卫那边年节怎么办? 不过皇帝话已经说到这里,他自然只能遵旨。 从永寿宫离开后,陆炳并没有直接出西苑,而是在永寿宫附近找地方坐了下来,他要等人,要搞清楚情况。 要找的人,自然就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黄锦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皇帝。 之前,黄锦就给过他暗示,显然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在之前发生了,自己抓的这个时机有点不对。 陆炳不知道详情,但是黄锦却是大概猜到了嘉靖皇帝的想法。 这会儿要是把李彬拿下,以他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身份,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京城官场。 抄了几十万两银子,又是年节上,方钝那些人不可能不打这笔银子的主意,户部已经因为缺银子着急上火了。 东西抄到脏罚库,那帮子文官肯定要吵着用这笔脏银作为宫中过年的花销,之前那张条子上想要从太仆寺常盈库借出的银子,数量上应该会减少一些,但也不会太多。 总之一句话,那帮子文官盯宫里盯得紧,特别是钱财。 嘉靖皇帝因为修道和享乐对钱财的消耗是巨大的,自然也不会对这几十万两银子无动于衷。 太仆寺常盈库的银子,嘉靖皇帝要了,这李彬家里存放的银子,也是一个都不能少。 只要稍微把发案的时间往后挪一挪,太仆寺银子借出来送进宫里,那时候应该就是嘉靖皇帝动手的时间了。 明朝的皇帝有钱那也是真有钱,至少纸面上如此。 皇帝贵为天子,富有四海,按说这天下的财富都是他的,只要需要就加税收上来就是了。 可是明朝的皇帝倒霉在有个爱管事儿的老祖宗身上,朱元璋把一切都定下来了,搞成了文官口中的祖制。 虽然嘉靖皇帝不看重那个东西,只要有需要他会毫不犹豫的改掉,可是长期和文官斗争,他也有点心累了,何况他还要专心修炼,不能分心在这些俗务上。 好吧,身为天子的嘉靖皇帝,感受不到富有四海的感觉。 找户部要银子还要和张總、夏言他们说半天,换上严嵩要好些,都尽量满足他的需要,可是那些银子却是以往几代皇帝积攒下来的户部库银,现在也花光了。 这两年来,朝廷的银子都是拆东墙补西墙,这事儿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却不想掺和进去了,让文官们自己闹去吧。 坚持自己的原则,该是自己得到的,那就要进内廷。 修炼大道,这是为了天下苍生计,自然要国库出银子。 是的,嘉靖皇帝的内廷是有收入的,但是这些钱却不会拿出来供自己修道。 没有人比明朝皇帝更加懂得钱的重要性。 治理天下,其实就是靠着对财政大权的控制,只要控制好朝廷财政流向,就能有效控制全国大权。 这个道理对于现在通行的儒家思想来说肯定是悖逆之论,但是嘉靖皇帝明白,严嵩也明白,魏广德其实也想到了。 后世财税改革,其实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这个,更加有效的对地方进行控制。 陆炳在宫外等了不短的时间,黄锦才抽空从永寿宫里出来了一趟。 倒不是黄锦跟着嘉靖皇帝修炼长了本事,能掐会算,而是有小內侍悄悄告诉他这事儿。 黄锦知道陆炳想知道什么,不过在皇帝身边伺候着,他自然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皇帝身旁。 还好,终于还是让他找到了机会,宫里的尚美人闲来无事跑到这里,黄锦自然要退出大殿。 到了永寿宫门前,黄锦回头看了看巍峨的宫殿,那个尚美人也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都以为要被皇帝惩处这个没规矩的小侍女。 谁能想到却是因祸得福,从小侍女一跃成为了尚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