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前面的奉天殿指指点点,不过这些官员中显然没有工部官员,或许是早就来过或者知悉此事。 魏广德也只能猜测,或许是大料难寻的缘故,所以新建的奉天殿只能缩小。 毕竟,建造奉天殿的木料可不是寻常之物,树木的生长也是需要时间的。 或许在以前,华夏大地上,南北森林资源丰富,可供开采的木料也是极多,可是随着人口增长,对土地的需求变得极大,由此大量树木被砍伐,以致到了现在,连重建大殿的木料都已经难以寻觅了。 也只能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魏广德收回思绪来。 没办法,东西方建筑材料的差别,西方建筑如遇大火,只要火势还能控制,往往建筑外表不会有太大影响,毕竟是石料为主,最多事后重新内部装修一番。 而到了东方,一场大火足以让巧夺天工的建筑化为灰尽。 百官站定,不多时考生队伍也进入奉天门,在百官身后站好。 礼乐声中,皇帝仪仗出现了,嘉靖皇帝身穿衮服走上月台,站在奉天殿外,坐上早已准备好的御座。 皇帝升殿。 “啪,啪,啪......” 净鞭声适时响起,百官在鸿胪寺官员唱和声中行五跪三叩礼,之后自然是皇帝赐下考题。 “四十一年壬戌廷试天下贡士,制曰:朕惟自昔帝王,莫圣于尧舜,史称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矣,然当其时下民犹咨洚水为灾,有苗弗率则犹有未尽治平者,岂二帝固弗之恤欤抑其臣任之于下,而上可以无为,不然何以垂衣而治......” 整个殿试仪式有条不紊进行,魏广德站在百官队列中静静听着策题。 “是以不劳而治,朕尝嘉之,甚慕之,朕抚天下四十有一年,于此矣夙夜敬事上,帝宪法祖宗选任文武大吏之良思与除民之害而遂其生兢业不遑,未尝有懈间者,水旱为灾,黎民阻饥,戎狄时警边圉弗靖而南贼尤甚,历时越岁尚未底宁,岂有司莫体朕心皆残民以逞有,以致之欤抑选任者未得其人,或多失职.....” 这次策试之题显然不是内阁和礼部奏请的题目,应该是嘉靖皇帝自己出题,问出心中的疑问。 从尧舜垂衣而治降到周武,再到当下。 嘉靖皇帝对吏治不满意了,非常不满意。 魏广德心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选任者未得其人或多失职欤将疆圉之臣未能殚力制御玩寇者”,甚至说出“今昔不类未得如古任事之臣”的话。 想到这里,魏广德不免想到了那位还在首辅之位上,又似摇摇欲坠的首辅大人,再想到南京托付之事,魏广德嘴角不免挂出一丝笑容来。 其实大明朝的事儿,根本不是任免一个,两个官员就能解决的,那是整个群体的事儿,可谁叫严嵩成了内阁首辅,就成了吏治腐败的背锅侠。 此时,在官员们眼中,似乎万恶之源都在严嵩身上,只要拿下严嵩,大明的吏治就会变得清明起来,可真有这么好的事儿吗? 现在的大明官场,上上下下大家大多污浊不堪,罢免和换上的官员,其实都是继续按照之前的“惯例”进行贪腐。 就算是魏广德,也就是没掌握到实权,否则他也不可能幸免。 要么就是浑浑噩噩,学着前任继续漂没银子,收自问没这个胆子。 不过放在当下,这次南京的事儿貌似好办起来。 以徐阶的经验,未尝不会想到皇帝之心,由此让他在内阁发声和严嵩互怼,似乎也变得简单起来。 至于袁炜,想来也不会猜不出皇帝的心思。 很快,隆重的殿试仪式结束,官员们纷纷从两侧开始离场,鸿胪寺官员指挥着内侍搬来考桌准备开考。 魏广德在离开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人群靠后的段孟贤。 很快,奉天殿广场上官员都走完了,只剩下读卷官还在那里。 不经意间,魏广德回头看了眼御座上的嘉靖皇帝,想来这位很快也会离开。 抬头看天,今日天气还算不错,晴空万里,不需要把考桌搬到广场两边的廊道里躲避风雨。 出了紫禁城,魏广德往裕王府走,不多时就和殷士谵、张居正等人汇合到一起。 都是马车、小轿,四人很快就进了裕王府。 四人走在一起,很快回到院子里厢房中。 “这奉天殿怎么感觉比以往小了很多,之前没听说这事儿啊。” 魏广德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道。 “大料难寻,听说就现在的料子,工部也是找了好久才找来的。” 张居正或许是之前从徐阶那里听到过一些消息,所以解释道。 “确实小的太多了。” 殷士谵也是随口附和道。 也就是时隔几年,第一次看到新建的奉天殿,几人感慨才多了一些,顺着这个话题不自觉又聊了一会儿。 等殷士谵出去以后,魏广德就拿起自己书桌上的书翻开看起来。 今儿没什么事儿,看看书,晚点直接去九江会馆,听听段孟贤殿试的情况。 看看书,喝喝茶,没一会儿魏广德就觉得内急,起身就出了屋子。 等从茅房回来的时候,看见李芳从内院出来,正要打声招呼,就看见外面跑进来个内侍,先一步到了李芳身前,低声说了几句,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叠纸交到李芳手上。 李芳接过来看了眼,又和那人说了几句,人这才离开。 魏广德到这个时候也才迈步走过去,笑着和李芳打了个招呼。 “李公公,刚才那是出什么事儿了?” 这会儿李芳手里还拿着那叠纸,魏广德打了招呼随口就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