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魏广德也不奇怪,自家在京城过的什么日子,要说没人背后说闲话是不可能的。 国人的性子就是这样,在他面前,无不是阿谀奉承之言,说一声他魏广德仗义,不过在背后,还不是说他魏广德家里,指不定怎么克扣军饷,盘剥百姓,要不他哪来那么多钱财。 魏广德做的那些官,可没多少油水可以让他沾。 在这个时代,官场要说是真的黑暗。 油水足的官,大家削尖脑袋都想争取,为的就是黄白之物,这些钱财拿着他们是心安理得,丝毫没有愧疚之情。 只能说,潜规则的力量是无穷的。 规则内赚的银子,那叫本事,不叫贪墨。 若是魏广德做一任油水足的官,捞很多银子接济他们,他们会羡慕嫉妒,但也只会说他魏广德会做官。 可若不是这么捞的银子,那这些钱就是来路不正,是要被唾弃的。 魏广德府上管家张吉和不少商行老板、掌柜关系好,甚至私下里合作做生意,魏广德并没有刻意隐瞒,来路很正,可在官员们看来,这样赚的钱还没有在任上拿走该拿的钱清白。 最起码,魏广德私德有亏。 至于其他的,魏广德自认为张居正手应该伸不到江西去。 自己拉拢成守节的事儿,成守节应该不会乱说出去,而且那些东西,他自己也会拿点,然后还会往京城送点,总之都是要分润的,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不过这事儿,才是真有点见不得光。 魏广德送走张居正,继续看书,不过思绪已经飞回了翰林院。 陈以勤看样子在翰林院里呆的时间不会太长了,这次不管董份下不下课,他都应该回进礼部,从此开始自己的仕途。 那么翰林院会有谁来接掌? 高仪还是王大任? 高仪是翰林院学士,还挂着礼部右侍郎衔,不过管事的一直是陈以勤。 现在陈以勤进礼部担任右侍郎的话,高仪会不会高升一步接替高拱? 这么看来,侍讲学士王大任掌翰林院的几率就很大了。 高拱顶替董份出任礼部尚书的可能性,现在看来无疑是最大的。 说不得,裕王看重弹劾董份一事,就是高拱在背后努力的结果。 貌似现在高拱变聪明了,想要争取礼部尚书之位,也知道不再自己亲自出面,而是改由裕王府出手,暗中相助,还让自己为他升迁出力。 魏广德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等到下午散衙后,魏广德出了衙门,正要上门前的自家马车,远处一个内侍小跑着冲了过来。 来人魏广德认识,李芳的干儿子,看这架势貌似是来找自己的。 魏广德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等小内侍跑近,就看见他伸手入怀,从里摸出一封信拿在手里。 “魏大人,这是干爹让我给你送来的信。” 魏广德伸手接过,只是并没有打开来看。 “我知道了。” 魏广德只是说了句,随即向旁边的随从打个手势,自己径直上了马车。 内侍那里,自有随从给他打赏。 别看是奉命来送信,可看在李公公的面上,魏广德也不能让人白跑这一趟。 虽然魏广德已经猜到信里是什么内容,十有八九就是查到的董份收受严家钱财的事儿,人证的口供。 上了马车,魏广德这才拆开封口取出信,展开一看,果然如此。 “纹银三千两,一盒珠宝,呵呵,这董份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魏广德轻轻摇头,随即收好书信,放入怀中。 这封信,他留着用处不大。 魏广德也不打算告诉裕王,自己是准备让欧阳一敬出手,毕竟他早有预谋,不好抢人家风头。 马车晃荡中回到魏府,魏广德下车后就对迎接出来的管家张吉低声吩咐道:“一会儿你派人请欧阳大人,晚上来我府上一叙。” “是,老爷。” 张吉躬身行礼应道。 魏广德吩咐的差事,他都是尽力完成,不会去问为什么。 只是叫他请人,又不是大事儿。 晚饭后不久,欧阳一敬如约而至,被他带进书房里。 “善贷,叫我来所为何事?” 虽然有些猜测,可欧阳一敬还是揣着明白装湖涂的问道。 “董份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他到底收没收严家的钱财?” 魏广德没第一时间拿出书信,而是开口问起他那边的收获。 “只找到两个人证,是看到有人送箱子进董府,可他们不知道是谁的人。” 欧阳一敬有些郁闷的说道,“之后我有安排他们偷偷看了杨家和范家的家丁,他们倒是一系辨认出好像是杨家的一个家丁,可毕竟还是缺乏完备的证据。” “那你打算如何?就不上奏此事了?” 魏广德追问道。 “我也正犯愁,正如孟贤所说,要是无凭无据,直接上本弹劾礼部尚书,还真有些.....” 欧阳一敬装作有些苦恼的说道。 “司直兄还给我耍官腔了,呵呵.....” 魏广德只是笑笑,转身从书桌上拿过李芳送来的“证据”,又转回身看着欧阳一敬,继续说道:“回来我也派人暗中查探了一番,这是他们送来的消息,你看看吧。” 说着,魏广德就把李芳的书信交到了欧阳一敬手里。 此时,欧阳一敬如获至宝,双手接过魏广德递过来的书信,快速打开信纸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