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辈子都花不完!
众人都以为纪玢誉不会接,方才众目睽睽之下井梧揭盅,根本没有出千的可能,何况是骰子手搞鬼在先。明摆着是他知道手底下摇的大,一旦开了就要赔个底朝天。
这一不作数,按照一比一的赔付,纪玢誉就白白损失了十万两,换谁谁干?
可纪玢誉偏偏就浑不在意地接过了银票,众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几乎都不约而同地怀疑他中了苏杳的蛊,什么都听她的,她说如何便如何。到底是美人关难过啊。
苏杳只是微微勾唇,没有太大的反应。
却听纪玢誉道:“这赌坊还做不做生意了?”
苏杳微一怔,纪玢誉已向将将爬起来预备悄无声息遁走的骰子手道:“重开吧。”
骰子手只觉得天灵盖快要开裂了,想想这辈子不曾有福星高照过,偏有厄运降临、死神敲门,恐怕是这些年做了太多损阴德事眼下便是遭报应了。他浑身僵硬,面如死灰,不敢擅自行动,唯有以空洞的眼神求助于苏杳。同时心内暗暗痛悔今日出门前为何不看黄历或是算上一卦,若今夜当值的不是他就好了。
柳云不动声色地观察众人表情,注意到他时不觉想笑,纪元徽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她一惊抬头,望向纪元徽,纪元徽却并未看向她。她倒也没挣脱,牵个手而已,牵就牵吧。
苏杳道:“纪宗主不会是成心要跟我过不去吧?”
纪玢誉佯装讶然:“苏小姐何以如此以为?”
苏杳沉下脸:“我们苏家的地盘容不下纪宗主这尊大佛,还请回吧。”
形势陡然变得剑拔弩张,苏杳这是默认她玩不起只能强制赶人了。
纪玢誉却仍是不以为意道:“既如此,纪某告辞。”
就…真走了…
众皆愕然。
但都纷纷让道,未敢吭声。
柳云随之走出酒坊时,有种头重脚轻的不真实感,方走出数十米远就被人团团围住。望着四周锃光瓦亮的大刀,她心里的不真实感更严重了,仿佛人生皆是虚无。
佛语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所以能不能不打架?
此番苏杳再现身,倒是未有改头换面了,依然是白裙飘飘,冰肌玉骨,犹如濯而不妖的白莲花。可她脸色阴沉得可怕,再不是楚楚动人的媚态,与她这身打扮极不相称。
“纪玢誉,你为何非要跟我作对?”她咬着牙道。
看来一再颜面扫地对她打击挺大,又或者纪玢誉对她毫不上心损伤了她的自尊心。
纪玢誉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苏杳面色阴冷:“黎馥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甘愿当她的狗?若只是为财,你可知道这笔买卖必定得不偿失。”
纪玢誉笑道:“那可未必。”
苏杳眸光一厉:“你自找的。”
众持刀者一拥而上,纪元徽忙挡在柳云身前,可杀手自四面八方而来,他一人怎么抵挡得住。井梧以一当十,纪玢誉也有自保之力,破绽只在纪元徽跟柳云身上。
东暗瞅准目标,直击而去,身影在半空中化作苍鹰,手爪强如利刃。
柳云避之不及,只得抬手抵御,一招之下已是皮开肉绽。
“云儿!”纪元徽手执青龙剑发狠斩断一刀,再反手刺向一人脊背,顺势一踢,借其稍稍阻拦随后涌来的攻势,趁机去到柳云身边。
“别管我,先保护好自己。”柳云亮出灵蜓锁,手忙脚乱地对敌。眼下的情况可不是闹着玩的,稍不留神就可能做了刀下亡魂,她哪还有心思同纪元徽眉目传情。
诚然纪元徽也没这个意思,但东暗表面上是奔着柳云来的,实则他才是真正目标。
只见东暗一爪挥向纪元徽,纪元徽以剑挡之,他倏地凌空而起一脚踢在剑上,纪元徽向后踉跄两步,他又一个旋身向柳云抓去。纪元徽心里一慌,忙赶上前,东暗却忽然慢下身形,不等纪元徽意识到不对已收势回头,一掌打飞他手里的剑,再一近身,精准地扣住他的咽喉。
“纪元徽!”
作为离他最近的人,柳云不由得惊呼,同时毫无章法地甩出灵蜓锁,试图迫使东暗松手。可东暗仅仅只是换了个身位,柳云便不得不疾疾收回,否则灵蜓锁就要击中纪元徽的腰腹。为此,柳云受反震之力而内息错乱,且灵蜓锁重重地打在了她自己身上。
但为保留一丝形象,她闷哼一声忍下了这一击,当然也是为免敌人趁机猛攻而上。
交战中最忌讳的便是暴露伤势和弱点,强装无恙,乃是对敌人的某种震慑。
比如此时,柳云坚毅地支撑着,尽管身躯微弯,但一脸决绝之色,肃杀之气毕现,仿佛要殊死一搏。所以她其实已无多少战斗力,但众杀手竟有所忌惮而踌躇不前。
她很想咒骂东暗一句卑鄙小人,但因实力不允许,只得憋在心里,也就导致内伤更加严重。但在其周围杀手的眼中,她鬓发摇曳、双目赤红,微微颤抖的手好似随时要放大招。
唯有柳云心知这微妙僵持的时刻,一旦有人出手,局面必定崩坏,而伤痕累累的她必定不是对手。
就在某个杀手终于忍耐不住嘶喊着举刀劈来之时,柳云目露惊恐两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万幸纪玢誉奋力脱身飞跃而来,顺带着一脚把那人踢飞,随后代她跟东暗对峙:“你若敢伤他,我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柳云本是要松一口气,可看到纪元徽掌控在东暗手里,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苏杳比了个手势,其余人等纷纷停手。
纪元徽大概感到十分屈辱,竟一把匕首刺向腹中。
柳云歇斯底里地吼:“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