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稍后就去拜见陛下。”
张嬷嬷颔首,道:“知道了,只不过你二人为何都出来?公主那边不需要人伺候了吗?”
两名侍女对视一下,先前见到的那位便率先一步答话,道:“公主吩咐了今天不用近身侍奉,留了换洗衣物便让我们出来了。”
“既如此,那你迟一步再拜见公主吧。”张嬷嬷道,宁宁愣了片刻,才猛然发觉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忙慌不迭地跪倒在地,口中连连称是。
便有两名宫娥中身穿鹅黄色裙衫的女子来扶起她,道:“不必拘礼,公主甚是随和,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女子灿然一笑,宁宁不由得呆了,脑中行礼问安的话一句也想不起来,半天方喃喃道:“姐姐安好,我叫宁宁。”
那鹅黄色衫子的侍女掩口笑了笑,也不责怪她的率直,道:“叫我玉玉便可。”又将手向一旁身着明绿色的侍女一指,道:“这位是真真姐姐,从此之后,你便跟着我们吧。”
真真便是先一步出来的女子,此刻虽也是笑着,那笑容却似拂过林间的微风,不似玉玉那般明媚开朗。真真玉玉两位侍女同张嬷嬷站着低语片刻,便似有事一般随张嬷嬷出去了。宁宁立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处,待要向前一步追上几人,玉玉已回头道:“你先留在这里,若是公主有吩咐,你可快些出来告诉我。”
宁宁遂点了点头,寻了一处角落站着。待到几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内殿突然变得安静异常,宁宁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气息稍重便会破坏了这份宁静。
慢慢地,在这难挨的安静中,似是有了点点的水声。那水声似划过山涧的溪流,一会流过峻峭的石壁,一会穿过岸边的树根,又似被佳人捧起,温泉水滑,洗了凝脂。
宁宁才慕然惊觉,此刻这诺达的宫殿中并非只有自己,仅仅一处栏板相隔的地方,便是大武朝最尊贵的女子--羲和公主了。
羲和靠着温泉池子的石壁,全然不在乎外面发生了什么。如墨色瀑布般的长发落在水中,在清澈的水底映照下仿佛碧油油的海藻。海藻如墨,她的肌肤如白脂。
那白似花不似雪,雪是冷而煞,羲和却仿佛盛夏的园圃中一朵凛然盛放的白荷,带着点点轻粉。
那白似玉不似瓷,瓷是青而硬,羲和却如同西域进贡的上好羊脂白玉一般透着隐隐暗暗的浮光。
少女的脸庞被泉水的热气蒸腾得似要开出一朵花来,她轻轻撩水净面,被水打湿的睫毛陡峭,羽睫下的眸子幽深而悸动,她的目光迁徙,落在了锁骨上方一处不寻常的浅红色瘢痕上。
那是昨晚那人留下的。
虽然自己已过了及笄之礼,因着母亲的疼爱也并不急于讨论婚嫁,然而这不意味着羲和什么也不懂。虽然自己也曾幻想过未来会遇到什么样的郎君,与他度过怎样的新婚之夜,然而第一次竟发生得这样快,仍是远远超出了羲和的想象。
虽则如此,但是好像也不坏。
羲和在心中想着,嘴角不自觉嵌了微微的笑意。饶是她终日被众人金尊玉贵的伺候着,显得娇贵异常,那一刻也并未带给她太过痛苦的感受。
唯一遗憾的是,羲和不知道他的名字。
是了,这与大武朝最尊贵的公主羲和共赴良宵之人,并未给她留下只言片语。
然而羲和慢慢回想着,嘴角不自觉地笑了,谅他也跑不远,自己不是趁他不备,已然悄悄喂他吃下二哥哥发明的毒药绕萝儿了吗?他终有一日会寻得自己的。
羲和轻咳一声,并未有人应她。羲和在水中转过身来,猛然搅动的水花发出哗哗的声响,不远处的隔墙,一个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探过头来。
“公主可是叫人吗?”宁宁问道,脑袋还处在瞬间看见公主沐浴的震惊之中。
“真真和玉玉出去了吗?”少女轻灵的声音响起,犹如山涧上随微风摇曳的风铃。
“是,奴婢这就去叫两位姐姐。”宁宁忙不迭答道。
“不必了,”羲和挥挥手,道:“你来吧。伺候我穿衣。”
宁宁亦步亦趋,紧张得几乎要将脑袋垂进肩窝里,想起自己与同龄小宫女们沐浴时,大家佝偻着身子,生怕被人看见或者触碰到了,总是小心闪避着。
然而羲和公主大方地舒展着双臂,细小的水珠从指尖滑下,滴答滴答落在地面,寻常得如同伸个懒腰一般。
一切的一切尽显大武王朝最尊贵的女子该有的坦然与气度。
宁宁看得呆了,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些。羲和接过浴缔擦着湿润的头发,也不责怪,问道:“新来的?”
宁宁唔了一声,慕然发现太失礼了,忙慌不迭地跪下,水渍立刻浸透了膝下的薄裙。羲和过来扶起她,笑道:“一时答错也没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阵阵暗香浮动,羲和已经走远,又慢慢回头对宁宁道:“一会儿张嬷嬷问起你裙子为何湿了,你就说公主适才脚滑,是你赶忙扶起才没让公主跌跤,但自己的裙子却不小心沾了水,料想张嬷嬷必不会苛责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