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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秘辛(2 / 2)

不妥。润玉本以为“心性不稳”不过是玄武元君的谦辞。今日看来,心性不稳是真,他交与晴山君的公事太少亦是真。这般能干,不去移山倒海,开天造物,委实是屈才了。

*

天界仙气缭绕,云雾扑地,处处庄严肃穆,清静冷寂,唯有姻缘府数万年如一日,披红挂彩,仿佛天天都有喜事要办。

自天渊边上走了一遭,脚下犹是虚软。踏雪被月下仙人拉着腾云一径进了姻缘殿。月下仙人一松手,她瘫在蒲团上便起不来了。

月下仙人脸上的喜色褪去,看着犹自惊魂未定的踏雪,心下一片柔软,温声道:“今日午膳你用得甚少,这会儿不妨再用些,也好陪老夫喝两杯,去去晦气。”说罢,唤府中仙侍去准备酒菜。

今日的月下仙人与往常很不一样。踏雪的猫脑袋里一片混沌,呆呆地看向月下仙人,扯出一个自以为乖巧得体的笑容,却不知怎么逗笑了难得正经的老狐狸。

踏雪一向伶俐,这般傻乎乎的模样倒是少见。“好了好了,笑不出来何必勉强。今日不过是虚惊一场,我已吩咐膳房备了糖醋鱼,一会儿你多吃点,权当是给你压惊。”

眼神茫然,显见是只听见了糖醋鱼。不过,这回的笑容倒是发自内心的。看着踏雪欢喜懵懂的样子,月下仙人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姻缘府的膳房效率甚高,酒菜上桌,月下仙人不过略动了动筷子,就开始自斟自饮,见踏雪用得差不多了,颤着手给她也倒上一杯。

倒半杯,撒半杯。这位红彤彤的老神仙显然是喝多了,执着地盯着踏雪端起酒来一饮而尽,才像是松了口气,眼神复又迷散开,絮絮叨叨地念起经来。

凡间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能想到,神仙竟也有这般烦恼,连做只小猫儿都不能清净。仙家的金碗竟还不如凡间的破碗好端,踏雪暗叹一声,接过酒壶,一边听着月下仙人念叨陈年旧事,一边倒酒。

踏雪与月下仙人碰了几杯酒,不觉上头,慌乱的心反倒安稳下来,灵台愈发清明。这是她头一回喝这么多,没想到酒量竟还不错。只是酒入愁肠,激起心湖一点涟漪。

她能召唤雷电的事,月下仙人并未刻意隐瞒,众仙皆知,润玉仙未必是第一个起疑的。如此看来,倒是她杯弓蛇影。若本是好意提醒,却被她一通抢白,他原就个性孤僻,这样一来怕是更要心门紧锁。

“……这遭原不在你,是老夫今朝又被自己的侄子算计了。这十数万年真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她又是被谁算计了,谁又会闲来算计她一只小小灵猫呢?今日之事看似虚惊一场,实则有惊无险。雷公电母验她的心倒是比月下仙人还急切些,验过她的仙根,实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想来众仙皆知天帝要维护他叔父,而她不过是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月下仙人也不是完全没明白缘机仙子的意思,只是十分厌弃他大侄子,人前不肯给他一点情面。

老狐狸苦笑一声,继续念叨:“我素知他心思深沉,谁成想连上清境都被他笼络了去。毁人姻缘者,不下地狱;弑生父杀幼弟篡位者,竟得长久……”

虽然不知道天帝当年究竟做了什么,但狐狸仙口中的“逆子”行径听着十分耳熟,似乎与先天帝篡位颇为神似。

前些日子读《长恨歌》时,踏雪听月下仙人讲过:先天帝太微为夺权,设计险些害死了他的兄长廉晁,还娶了他未过门的嫂子荼姚。又坏了先花神和先水神的姻缘,平衡各方势力,这才坐上天帝之位。

这不就是凡间茶馆里最受欢迎的本子——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么。这样大快人心的故事,不知细节如何,想来定是比话本更有趣,只是狐狸仙的双标未免太严重了些。

虽然是天家密辛,既然能说,想来也能听吧。愁思无解,暂且退却,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踏雪热切地竖起一双猫耳朵,准备听下文。

可月下仙人却不肯讲,转而哀念起他心尖尖儿上的凤娃。“可怜我家凤娃自小金尊玉贵,生得一副赤子心肠,却被他逼得堕了魔,如今只能在那荒郊野岭里,悲守穷庐。老夫看着他从一只小鸟儿,长成一代战神,却落到这般田地,如何能不痛心。”

舐犊情深,一片慈父之心令人动容。有人疼真好,踏雪心中黯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月下仙人,心下不忍,打点精神,安慰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旭凤仙上与锦觅仙上情深意笃,隐居田园,这样的归宿已是世上难寻的幸福了。”

月下仙人几乎扎在桌上的狐狸头,闻言猛然抬起,呵呵傻笑起来,“正是!正是!我家小雪儿真是冰雪聪明。老夫亲手牵的红线,自然是金风玉露,胜却人间无数。”许是方才那下起得太猛,正说在兴头儿上便昏昏沉沉向后仰去。

踏雪连忙去扶,起身太快,头一晕,脚上便慢了一步。狐狸仙“咕咚”一声砸在地上,口里却还在嘟囔着:“润玉那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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