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润的墨落下来,浸润公文,洇成一点脏污。“什么时候的事,生了什么病,怎会如此突然,如今怎样了,岐黄仙官怎么说?”
“……臣去时,岐黄仙官刚被姻缘府请去诊治,病情如何尚不得知。臣已嘱咐了仙侍转告,岐黄仙官回府,便会向陛下禀明。”
“本座知道了,”润玉看着公文上的墨渍出神,“你且退下吧。”
人心果然经不起算计吗?若人心不可算,他如何坐稳天帝之位,重振天威。若可算,为何算到最后,他会如此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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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奏陛下,”岐黄仙官自忖,今日晨起想是没看黄历。自他提着药箱出了门,便一刻不得闲,刚回自家府邸,又被告知晴山君有请,马不停蹄来璇玑宫报到。
“月下仙人身体康泰,陛下无需多虑。适才病发的乃是姻缘府的踏雪仙子,姻缘府的仙侍拿了月下仙人的拜帖,请臣去医治。想是臣府上仙侍传话糊涂,故而让晴山君误会了。”
“无妨。既是叔父府上的仙子,若需天界库房中什么神物入药,仙官只管取用,无需再报。”润玉刻意顿了顿,“那位仙子此刻病情如何了?”
“陛下仁善,慈济众生。”连府上的猫儿都有如此优待,今年给月下仙人的寿礼必得再厚一分。岐黄仙官继续回话:“踏雪仙子并无大碍,只是一时血不归经,想是大喜大悲伤神,或是修行逆了经脉。臣已用药,多修养两日即可。只是有一件,”岐黄仙官顿了顿,医者父母心,有一分可能便绝不可放弃救治的机会。
“仙官但说无妨。”润玉不自觉地皱了眉。
“老臣问诊时,观其心口气血不畅,灵力受阻,似有沉疴。然细察之下心脉强健,并无损伤。按说经脉运行气血,气血滋养经脉,二者相辅相哺,一损俱损,踏雪仙子的经脉和气血灵力却似各行其是。
此症隐秘。眼下踏雪仙子灵力微薄自然无甚不妥,一旦其受外力冲击,造成体内气血旺盛、灵力强横,心脉必首当其冲,不能长久。与老臣行医万载,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病症。故请奏陛下,允准臣出入五洲十岛,访仙采药,精研此症。”
自妖界频繁动作以来,天界的巡防守卫便愈加森严,与各界往来多有不便。若能得天帝谕令,出入方便许多。
“医者仁心,本座自当成全,稍后谕令会传达各处。仙官一路劳顿辛苦,且退下安歇吧。”
“多谢陛下,臣告退。”
送走了岐黄仙官,润玉心头愈发沉重,头痛难忍。他究竟是在保护她,还是害了她。
一盏热热的清茶在案头飘着水汽。一碟桂花糕轻轻摆上书案,与茶香一道安抚人心。
“陛下,“邝露轻柔而坚定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七政殿,”邝露斗胆,敢问陛下,若踏雪仙子就是陛下的有缘人,陛下当真要太上忘情,与踏雪仙子兄妹相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