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莫要行只影单,一味好在别人家穿堂过户。”
彦佑面露讥讽,正要张口回击,腰上软肉忽被猫爪子狠劲儿一拧,短促而高亢地打了个鸣。满屋子的神仙精灵一愣,继而忍不住都笑了。
“彦佑君真是多才多艺,多才多艺。”踏雪虚伪地赞美道。
“你们这些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下手怎么这么狠,”彦佑看着一屋子把快乐建立在他痛苦上的魔鬼,委屈不已。
气氛活跃起来,说话也轻松许多。
“长姐,”玉兰芳主笑着凑趣儿,”锦觅如今胎相渐稳,月下仙人送这些礼物来,虽然大多还用不上,但也不算早。咱们花界断不能差了,众姐妹也可以准备起来,倒时才不至于慌了手脚。”
“玉兰妹妹这话很是,”海棠芳主紧随其后,“罗耶山那边只他们夫妻二人,处处都不方便,不如就留在花界安养。锦觅自出生就是我们带大的,虽说都是差不离的,日子终归是太久了,得先熟悉起来,才好上手。月老送了这礼物来,我们花界自然也有礼物给这孩子。”说罢与长芳主眼神交汇,便心有灵犀。
旭凤眉头一紧,有心张口,听到锦觅出生一节,想起花神早亡的缘故,又咽了回去。锦觅抓住他垂下的手,美丽而苍白的脸上绽开安慰一笑,旭凤冷静下来,给锦觅掖了掖被角。
长芳主也不复忧愁之态,“自然不能亏待了这孩子,就定七日如何?等孩子出生,众姐妹连值七日。如今他虽未出生,亦是刚拜见过先主,理当回礼,就三日吧。”众芳主齐声应是,又叮嘱锦觅、旭凤一回。
踏雪不明所以,一边收拾给娃娃的衣衫,一边悄声问彦佑,“什么三日七日的,芳主们在商量什么,这是花界的什么规矩或者暗语吗?”
“这时候你倒想起我来了,”彦佑嘴里埋怨一句,还是耐心给她解释,“这是花界的旧例。花界司花木,每逢大事便以花木报丧或传喜。先花神走后,花界举哀十日。长芳主持落英令,命人间花草十年敛蕊不开,悼念先花神。锦觅先前殒身,因她是少主,便只有七日。此番给一个尚未见面的娃娃开了十日的例,那就是百花齐放十年。长芳主还真是大手笔,多半是被丹朱的一桌子贺礼激得下不来台。这些好面子的神仙,呵。”
命人间花木敛蕊,为先主举哀,为少主举哀。数年花开不落,以为幼主庆生……
踏雪如遭五雷轰顶,周身气血凝固了一般,筋骨僵直,手中小巧精致的鞋袜跌落在地。她从前的苦难,锥心的噩梦,不是天灾,竟是人祸,而一切的一切,就为了给她们的先主尽忠。
凡人血肉之躯,再如何愚昧无知,尚且知道忠孝要自身肩负。这些道貌岸然的神仙却大手一挥,流别人的血,全自己的面子。何等残忍,何等无耻。
这哪里是庇佑苍生的神仙,论起来还不如冥府的恶鬼。恶鬼作祟不过千百人受殃,她们一道落英令,伤的岂止千万生灵。
“小肥猫,你怎么了,”彦佑捡起鞋袜,拍一拍灰尘,踏雪却仍呆呆地不理他。
众花仙毫无知觉,仍围着锦觅旭凤问长问短,一片欢天喜地。
“如今葡萄的娃娃已经四个月了,可以查验真身了,”老胡笑着建议。
“你可算说了句正经话,”海棠芳主笑嗔。
众芳主云袖飘逸,施法亦十分优雅,一番探测,锦觅腹中竟是一只白鹭。
若说花界与如今的天界积怨甚深,与鸟族便是血海深仇,而她们的少主腹中却是一只鸟。热热闹闹的气氛一时又冷下来,连老胡都知趣地不开口了。众人或多或少有些准备,真要面对,却又是另一回事,此刻也只能安慰自己:还好不是一只凤凰,没生生炽干了她家少主。
踏雪喉间一阵甜腥,冷得浑身发抖,仍死死盯着众芳主的方向,双目红丝缠绕,腕间白玉上的灵力全速运转,却止不住她心口钝痛,视野越来越模糊,嗓音沙哑道:“不可!不可……”
“踏雪,踏雪,”彦佑拥着昏死过去的踏雪,不住地喊她的名字,渡的灵力也只能缓和,让踏雪有力气苦笑一下再失去意识。
方才还刁蛮欺负他的小猫儿,忽然面色一白,气息渐弱,闭上了双眼。从前,簌离,抚养他长大的干娘,就是这样死在了他的眼前。
彦佑全身僵冷,眼前只剩下她毫无血色的脸,笨拙地抓起踏雪的手渡她灵力。一滴泪落在苍白如雪的脸上,绽放成一朵漂亮水花。
万里之外,九霄云殿中,朝会仍在继续。众仙正在议事,各抒己见,畅所欲言,和谐融洽。
晴山君侍立在侧,忽然发现天帝身躯一震,右手似要抓握什么,又艰难地收了回去,颈间青筋暴起,额头覆满了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