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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影(1 / 2)

微风徐徐,热浪翻涌,小巷子里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甚至带着馊味让人恶心。

余晖背着小书包,回到家见易秀英正在厨房忙活。

易秀英听到外面的响声,连忙和颜悦色地出来问她:“杨老师下午特意在给你补习吗?”

余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装着淡漠,她平静地敷衍:“嗯。”

易秀英喜形于色,“这个杨老师可真是好,你跟着人家好好学知道吗?”

“嗯。”余晖点点头,然后上楼回房,放下书包瘫在床上。

学习?学什么?别人在学习,她在看医生。别人生活学习朋友和谐得很,她却被叮嘱每周去做一次心理疏导。

她知道自己心里有病,但是从未想过这句话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5点的时候,易秀英做好了早晚饭叫余晖吃饭。

连叫两声没有听到回应,便打开余晖的房间门,只见她蜷缩在床上睡着了,嘴里溢出一两声呓语。

“救...救...命,,,”

声音太微弱让人根本听不真切,易秀英走进见她满头大汗连忙将风扇打开来对着她吹。

“晖晖,等会要去上晚自习了。晖晖...”

余晖陷在一片混沌里,沉重的意识像五指大山一样压在她的眼皮上,她根本就睁不开眼睛。梦里有一双双如同鬼影一般的手争先恐后地伸向她,试图撕裂她,拉着她不断往下、往下,他们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易秀英见她神色越发的痛苦,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喊道:“潔潔!”

她痛苦地不断挣扎,一瞬间好似听到陈阳的呼喊,他在大声地喊她“潔潔”!她朝声源望去,霎时一切束缚消散不见。

她惊魂未定地坐起来,这场噩梦好似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半晌,在急促的喘息声中她的眼神才恢复清明。

耳旁是电风扇发出的轻微的响声,暖黄色的阳光映得房间一派通亮,她茫然地环顾四周,抬手抚上自己的额头,掌心一片潮湿。

“做噩梦了?”易秀英关心地问。

余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人。

她故意实话实说:“我梦到好多双手要掐死我。”

易秀英并没有特殊的反应,语气温柔地安慰:“梦和现实都是反的。快洗把脸吃饭了。”

余晖低着头,易秀英从余光里消失。

这一瞬间,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她经历了那么大的事,可自己妈妈听到梦里有人掐自己是那么的风轻云淡。

如果梦是相反的,那将自己从痛苦中拉回来的陈阳也是假的,现实里没有陈阳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妈妈,没有一丢丢的负罪感。

她痛苦的根源在妈妈眼里毫无分量、不值一提。

她期盼会有一丝关怀,只需要一点点温暖就好,可是心却抑制不住的发寒。因为犯错就不配得到关怀吗?

指望他渡的都是傻子,人只能自渡!

她闭上眼睛,鼻头用上一阵酸涩。再睁开眼时眼中淡漠的疏离仿佛化成实质。

匆匆吃完饭,她拒绝易秀英送她,自己搭公交车去学校。

她趴在公交车的窗边,平静地看着街边的梧桐树,树身上疤痕斑驳,她们沉浸在橘红的晚霞编织的温柔里,朦胧的有些唯美。

街边是下班后回家的行人,放学后排队上车的学生,或行色匆匆,或悠然自得。

一派人声鼎沸。

公交车到站停靠,穿着校服的女生结伴手挽着手吃着冰淇淋从车旁路过。夕阳余晖落在她们脸上,欢快烂漫的笑容像花一样绽放。她本该也是这样,也拥有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有赵一笑、张如今、余欣、甚至是嘴贱的江祁。

可此时此刻只能生出时光往复的凄凉感。

湿润的眼角,模糊的余光里忽然出现一个又高又瘦的男生侧影,他留着寸头,穿着短袖校服,拿着篮球。

她朝车门口望去,呼吸骤失,躁动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转身面对车厢的那一瞬间她的耳旁风声呼啸,空间交叠,他与思念至深的人一刹那仿佛重合。

在充满阳光的下午,宁静的小镇街边的桂花树下,有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停靠的客车边,先朝座位上的她露出微笑,她隔着透明的玻璃,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如影随形。

在看清他面容的一瞬间,所有的幻想如尘埃一般散去。

一瞬天堂,一瞬地狱也不过如此。

激烈的心跳还未平复,心已经被挖空了。

她还是越过车上的乘客又看了他一眼,他和朋友一起站在车里抓着吊环开心地在聊一个游戏,少年人干净的眉眼熠熠生辉。而他并未发现这道来自陌生人的目光。

她看向窗外,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下来。她抬手擦干,满眼的倔强,却不堪一击。

她会为一个极似的身形心神震荡,期待落空后只能自己舔舐伤口。甚至能想象在这个城市以后的时光,靠着回忆度日。

脑海里浮现那极少的两三次在车上的偶遇,她靠在陈阳的肩上睡觉,他会为她拉上窗帘遮光,她感觉得到窗帘的晃动在眼上划过的阴影。

他有着少年人一尘不染的温柔,这是她独有的偏爱,可现在也不属于她了。

一切都无法挽回,她叮嘱余欣代说分手,叮嘱赵一笑说她转学,她再也没法回头。

公交车朝着暮色苍茫处驶去。

在附中前一个红绿灯路口,隔着一个车道,坐在车里的左陆看到趴在窗边独自抹泪的余晖,嫣红的眼眶和鼻子使得人楚楚可怜,她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被抛入人潮中。

左清恒说她很惨,惨在哪他不知道,但在父母身边还这样压抑、无法自抑地流泪,肯定是经历了无法挨过去的事。

公交车在附中的站台停靠,余晖走下公交车,脚踩在人行道上的樟树叶,发出嘎啦一声轻响。眼角余光里有一只手伸过来,继而响起一个温润好听的声音:“擦下脸吧。”

她停下,侧头看到左陆递了一张湿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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