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拿快递的功夫,陆佳宜热了一身汗,撑伞抱上一摞淘来的唱片,小碎步奔向家。
楼下,一辆磨砂黑武士倒进车位,稳稳停在正中央。
陆佳宜慢下步子,目光停在驾驶车门,想看看是谁开这么酷的车,结果就看见金煜身着一套黑白制服推门下了车。
烈阳高照,打在他麦色的肌肤上亮了几度,从光泽的头发到锃亮的皮鞋,从深邃的眉眼到起伏的喉结,无一不再彰显成熟的男人味。
他站在烈日下扯松领带,睫毛遮着一半视线,反手甩上车门:“看什么?”
陆佳宜立在原地,伞面稍微抬高一点:“你怎么换制服了?”
他身上这套制服,胸口别着飞行徽章,肩上还有三条金杠,比北城穿的那套更加职业化,也更具稳重的魅力,死死抓着路人眼球,好几个经过的女邻居都投来仰慕之色,只有陆佳宜眼神比较正经一点。
“你进公司不用穿制服?”他从后备箱拎出一个四四方方的行李箱,提着往单元楼道走。
陆佳宜跟在身后,不自觉打量着背影。不得不说,男人的肩宽点,胳膊上有点肌肉,是有股安全感。
那天,她扑进金煜怀中,瞬间就安定了,才敢狐假虎威地指着余中鼻子骂。
“你入职了是不是要请我吃饭?”陆佳宜趁机宰他一顿,也不是不可以。
说起吃饭,金煜灵光一现,回头睨着她:“我没记错,你还欠我顿饭。”
陆佳宜最近在家毫无节制,金库所剩无几,立马打消主意:“那我们就扯平了吧。”
没等她溜之大吉,金煜已经彻出一只脚挡住去路:“你再说一遍?”
那恣意张扬的臭脸,实在不好糊弄,陆佳宜心不甘情不愿地改了口:“请你吃烧烤行了吧?”
转眼,皓月当空,做完一套试卷的陆佳宜溜出家门,穿着睡裙候在楼下等金煜。
他下楼时换了身宽大的白T和黑色中裤,脚下一双外穿拖鞋,人高马大地插着兜朝她走来。
陆佳宜正低着头赶蚊子,抬眸就看见路灯下的金煜,模样干净清爽似学院少年,没了站在烈日下那股浓烈的成熟感。
小区外有一家烧烤特别火,到店时,只有店外空了一桌,两人就空位坐下,开始点串。
“小伙子,新鲜的羊宝不来两串?”老板握着一杆笔,热情推销。
“来两串。”
陆佳宜扫眼菜单,迷茫中不失惊讶:“羊宝是什么?怎么这么贵?”
老板笑呵呵地勾上两串:“羊身上统共就两个,贵是贵点,但是大补啊!”
陆佳宜瞄着金煜这健硕的体格:“他都这么结实了,还需要补什么?”
快速点好单,金煜将菜单递给老板,两手交叉置于下巴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陆佳宜,不知道她是在装不懂,还是真的没见识。
“吃什么补什么。”
陆佳宜在他意味不明的眼神中大彻大悟,怪不得老板说羊身上一共就两个,深深肉痛的同时,又觉得恶心。
肉串陆陆续续上桌,两人又叫了饮料,边撸串边喝。
“入职了,怎么也不见你发个朋友圈?”陆佳宜对此深表好奇。
“以为人人都是你?”
在他不与为伍的眼神内,陆佳宜感受到深深的鄙视,没错,她是屁大点事都喜欢发个朋友圈。
她切了声:“我发朋友圈又不是给人看的,纯粹是记录生活,等我老了以后,那就是我珍藏的回忆,多有意义。”
闻言,金煜脑子里开始浮现陆佳宜白发苍苍躺在藤椅翻几十年前的朋友圈,结果馋得口水直流。
他抿着笑故作高深:“我们选择回忆的方式不同。”
陆佳宜眨眨眼睛不明所以:“是什么?”
他指指脑子说:“我不会得老年痴呆。”
幡然大悟后的陆佳宜,狠狠翻了一白眼,从他面前抢走一把串独吞。
“六加一。”
金煜在桌子踢她一脚,后者很不耐烦。
“干嘛?”
“你抢我羊宝干嘛?”
陆佳宜顿时惶恐,撒上孜然辣椒面的肉串,压根分不清哪串是羊宝,生怕自己吃错了,一脸嫌弃地往盘里丢去:“你自己拿回去!”
吃到快打饱嗝,陆佳宜起身去店里付钱,心痛地扫走二百大洋,心想,这家黑店以后不能再来。
刚转过身,她一个急刹停在阶梯下,见惯不惊地望着桌边搭讪金煜的美女们。
从他上小学开始,屁股后头就追着群女孩,初高中还有女生为他打架,她时常觉得金煜生错性别,抱着胳膊百无聊赖地候在一边。
夏天蚊虫猖獗,陆佳宜正拍着蚊子,冷不丁听见金煜在喊她,抬头望去时,三双眼睛齐齐地盯来。
“过来。”他朝她伸着手。
陆佳宜鬼使神差地朝桌边走去,刚靠近金煜,就让他一把拉住手,指尖穿过指缝紧紧相扣,一时间懵了圈。
那两位美女面面相觑一眼,顿觉没了戏,立马起身坐回原桌。
看在她们意兴阑珊的身影,陆佳宜恍悟自己做了金煜的挡箭牌,心中开始从善如流,任他牵着自己往小区大门走。
拐过弯,走出一段距离,安静的气氛逐渐诡异,提醒着陆佳宜动了动紧握的手。
“可以松手了吧?”她们已经看不见了。
一直昂首阔步的金煜,倏地低头看向紧握的双手,恍悟发觉到不妥之处,率先松开了。
手心的热气瞬间蒸发,凉意突如其来,拂过金煜莫名发烫的心,眨眼朝她皱了下眉:“你怎么手汗那么多?”
陆佳宜最受不了汗味,别提是有人吐槽她流汗,一万个不接受:“明明是你握得太紧!”不仅如此,手掌还大,手心又热,裹着她的掌心密不透风。
可金煜对此并无知觉,能感知到的只有陆佳宜掌心的柔软与温度,握在手里跟一团棉花似的,不知不觉就忘了松开。
这意犹未尽的感觉实在怪异,毕竟他们是连上小学都不愿手拉手跳交际舞的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