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在凌晨四点准时响起,今天是金煜复训考核前最后一天值班,像往常一样洗漱穿衣,拉着飞行箱离开了公寓。
照例航前召开准备会,半小时后,全组人员才乘坐机组车前往机场。
萧条冷清的冬日,灰蒙蒙的柏油路,一轮朝阳穿破云雾,终于照亮了大地。
旅客登机前,郑齐飞套上反光背心,带金煜绕飞机一圈做完检查,两人才一前一后进了机舱。
杨利检查完驾驶舱基本设备,确认无误后,此时正坐副驾驶喝咖啡,还未来及在飞行管理计算机内输入飞行计划。
“杨利,你去机外检查,剩下的金煜来做。”郑齐飞进舱坐了下来。
杨利不冷不热地看了眼观察位置上的金煜,一声不吭让出副驾位置,自己则下了飞机检查,等再进驾驶舱时,郑齐飞正在核对飞行计划。
“师父,下个月底,我要请一周疗养假。”
郑齐飞没看金煜,平淡应声道:“做什么去?”
“带女朋友去趟西部。”
郑齐飞啧声:“你们小年轻就爱折腾,等复训考核结束,提前跟公司报备。”
“知道。”
郑齐飞觑他一眼,八卦了下:“你这谈多久了啊?”
“五个月了。”
“小姑娘是做什么的?”
“小学老师。”
那郑齐飞没想到,还以为是乘务部的小姑娘,颇有些惊讶:“怎么认识的呀?”
“对过门的邻居,从小一块长大的。”
郑齐飞每年都去次云上花园,印象里,是记得对过门人家有女儿,白皮肤大眼睛,一见人就笑,性格挺讨喜。
“那小姑娘不错,又知根知底,你爷爷知道了,该高兴坏了吧?”
金煜脸上的笑容逐渐松下,自从陆佳宜突然变卦反悔之后,金茂林依旧隔三差五问一次,都被他以理由搪塞了过去。
说起金茂林,难免要提家事,郑齐飞又问到蓝婷是否回国过年。
美国那里马上就要放寒假,可金煜却不清楚,也不关心她是否回国,母子二人有段时间没联系。
后面,金煜回到观察位置,直到飞机滑出跑道,平稳飞行在空中,三人才开始聊天解闷。
杨利喝完咖啡,中途跑了趟厕所,回来后十分钟,金煜也去了一趟。
洗净手,再推门出来,正好撞上褚琳,估计刚发完餐,忙到愁眉苦脸。
自从沿海航展回来,金煜又私下找褚琳表过态,三番两次的提醒都不放心上,两人闹了不愉快,如今也是相互不搭理。
他正要回驾驶舱,不料被褚琳猛得拽住:“金煜,机长怎么说?”
他一头雾水:“说什么?”
十分钟过去,客舱都快乱套,驾驶舱居然一无所知,褚琳心里门清,小声啐了口:“妈的,这个杨利真不当回事!”
褚琳将紧急状况快速通报一遍,客舱有位乘客心脏突发麻痹症状,乘务长此时正与其他乘务人员进行安抚,但乘客目前情况不佳,要求能安排落地就医,请机长尽快做出应对措施。
金煜迅速到客舱核实了情况,乘客除脸色苍白之外,呼吸也出现缓慢现象,随即折返驾驶舱将情况告知郑齐飞。
“持续多久了?”
“有十五分钟。”
郑齐飞脸色一僵,当即与空中管制取得联系,由于原降落机场较远,在经过多方协调配合,最终控制在半小时内,于就近机场成功落地。
舱门打开,救护车将乘客接走后,整个机组都松了口气。
从东部城市再飞回宜州上空,正是城内万家灯火亮起之时,金煜透过驾驶舱窗户,看向熟悉的街道楼宇。
这一刻,十分念家。
早晨,天还没亮,陆佳宜已经爬起床,抓着牙刷去阳台开窗,在冷风里吹了三分钟,困意顿时消失。
距离市合唱决赛越近,陆佳宜的大部分精力都耗在排练上,加之本身的课程任务,最近都拖到很晚才能入睡。
年关将至,刘艳工作也累,早饭没来及做,陆文军去了单位食堂吃,母女两只能到外头解决。
她站玄关口,催着磨叽的陆佳宜:“七七,你动作快点,迟了赶不上地铁。”
快速捎上包和电脑,陆佳宜火急火燎冲出门,长长的头发也乱糟糟披在肩上。
“你这头发长了不少,不打理下都见不了人,等过几天歇下来,我带你去理发店做个柔顺什么的。”
“还好吧,学校也没人说啊。”陆佳宜没觉得自己邋遢,可刘艳嫌弃的表情十分到位。
“那同事天天见面都习惯了,谁像我这样扒脸上看你啊?”
陆佳宜妥协了:“那等我忙完比赛吧。”
母女两一前一后下楼,刚到转角平台,金煜忽然从阶下冒出来。
“刘姨早。”
刘艳吓一跳,前面也没听见动静,连忙扯出笑意:“你爷爷说你最近忙着复训,怎么一大早就回来了?”
陆佳宜站在刘艳身后,目光不无惊诧,又慢慢收住了。
那日,两人分别后,也没再提及坦白恋情的事,各自接连投入紧张的工作中,已经半月没见过面。
金煜的目光就落在陆佳宜脸上徘徊:“想家了,正好昨晚有空。”
刘艳听着心头不是滋味,打量在他满载而归的双手:“你倒是有孝心,大清早跑老远地给金叔买早饭呢。”
左手是老字号面馆的汤面和牛肉,赶上金茂林嘴馋的时候,乘公交跑几里地,那也是常有的事。
“带去学校吃。”
右手是年轻人爱吃的麦当劳全餐,金煜猝不及防递给陆佳宜,生怕刘艳看不出端倪,吓得她连忙回绝。
“你自己吃吧,我跟我妈上小区外吃馄饨。”她显得不太感兴趣,擦过他立马下了楼,头也不回地催促:“妈,再不快点,我要迟到了。”
刘艳听见“迟到”二字,也急匆匆跟下楼,母女二人的说话声,幽幽地荡在楼道。
“七七,你现在跟金煜关系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