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假期,刘艳与陆文军逛了趟超市,买了不老少东西回家,两人正站在餐厅收拾归纳,严肃的脸如出一辙。
“我以前就说过,这一个人住迟早会出事。”
“主要疏忽大意了,金叔身体向来都不错。”
“可这摔一跤,甭管怎么恢复,身体肯定大不如从前了。”刘艳可惜地摇着头。
陆文军也叹了口气,抬头便见陆佳宜从卧室出来,憔悴的面容上,眼睛肿,眼圈黑。
“七七,你怎么才起床?”
昨夜胡思乱想气了一宿,直到天亮才昏沉睡去,整整一天未吃未喝。
她先倒了杯温水,仰头喝光后,才发现有多渴,无精打采地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金煜他爷爷,今早在家阳台摔了一跤。”刘艳买了些新鲜肉菜与面皮,准备包晚上多包点饺子馄饨,从购物袋里拎了出来。
闻言,陆佳宜大惊失色:“金爷爷没事吧?”
陆文军口吻沉重地接起话:“摔到后脑勺,脑出血,做了有四个小时的手术。”
刘艳长吁短叹:“金叔身边没人照料,也怪可怜的,等他清醒过来,我们都去看看。”
揣着沉甸甸的心回到卧室,陆佳宜忙打开一天未理会的手机,除去杂七杂八的骚扰短信与软件弹窗,金煜果真一天未发来任何消息。
医院的单人病房紧缺,金茂林暂时只能住在二人间,隔壁床躺的也是位脑溢血患者,子孙满堂的老人,从白天开始,便陆陆续续有人来探望。
金茂林醒来已是午后,意识还算清醒,就是半边身子不能动弹,生活起居都需要金煜寸步不离地伺候。
傍晚,隔壁又来了一大家子人探望,金煜去了楼下拿预定的营养餐,留金茂林独自躺在病床休息,回来时,立在门边怔住了双脚。
透过门上的透明窗,能清晰看见金茂林眼中的向往与羡慕,隔壁床的老人家身边围满了子孙儿女,那是金茂林不再拥有的人生,他禁不住侧过头,湿润的眼眶在枕头上蹭了蹭。
金煜望在眼中,低头喘了口气,推门进病房时,掩去了那股伤心的情绪。
四菜一汤,都是金茂林爱吃的口味,金煜扶他靠坐在床头,一口一口慢慢喂进嘴里。
吃完饭,金煜与隔壁床的孙儿一起去打夜里用的热水,回程时,两人聊起天。
“你父母亲不在家吗?”
“家里只有我和爷爷。”
那男生若有所思地点头:“听我爷爷说,你在这守了两天伺候,很有孝心。我们家都是儿孙轮流,今晚换我照顾爷爷。”
等两人走到病房门口时,一个女孩突然蹦出来,手里拎着水果和牛奶,冲他们这处艰难地挥手。
“你怎么过来了?”那男生面上虽吃惊,心里却高兴地走上前来接果篮。
“上回见爷爷收了大红包,生病住院了,我怎么可能不过来探望?”
“你可以提前告诉我啊,我接你去多好。东西这么重,赶紧进来,爷爷看到你肯定高兴坏了。”
果真如此,孙儿的女朋友一出现,老人家面露的喜色不比见到儿孙少,特意从仰躺在床改为靠坐床头,拉着小姑娘话家常,还要从柜里掏钱报销探望费用,逗得隔壁的金茂林想笑不敢笑。
“爷爷,您可别塞钱给我,这是我对您的一片孝心。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按时吃药检查,然后快快好起来,回家里头享清福。”
老人家听在心里既高兴又有盼头,比吃多少药还管用,眼睛笑眯眯的:“好嘞,等我好透了,能下地利索地溜达,你一定要来家里头吃饭。”
孙儿站在一侧笑着接话:“您放心吧,春节我们一起过。”
两个年轻人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今年春节两家便要聚在一块商议订婚。
宵禁后,隔壁老人安然睡下,金煜才开始替金茂林擦拭身体。
“小煜,你哪天回公司?”
“下周二。”
金茂林粗略算算,时间不算短,生怕耽误他工作:“我看没那必要,你要不明天就回吧,请个护工照顾一样的。”
金煜一声不吭地擦完两条腿,将毛巾扔进水盆,才在床边的圆凳坐下:“我要是回去了,那就是对一飞机人不负责。与其那样,您就让我多照顾几天,别顾虑其他的。”
时隔多年,难得有一次长时间相处,金茂林心中不免感触颇多,在昏暗的光线下摸索着他的手:“小煜,爷爷摔倒的时候怕得要命,生怕自己出个三长两短,留你一个人。好在你及时赶回家,要不然我也早没命了。”
金茂林并非夸张,当时摔倒的那刻,全身已经麻木,根本动弹不得,加上颅内出血,意识很快就出现模糊。
金煜甚至不敢想万一自己没有及时回家,万一错过了医生口中的最佳抢救时机。
他背后又沁出一层冷汗,颤抖的手紧紧回握住安慰:“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长命百岁。”
金茂林的一生遗憾太多,如今还是原来那个心愿,无非是再多活些年头,能亲眼见证孙子步入美满的人生。
“小煜,你上回跟我提的女朋友,不是说你们感情很好,怎么到现在也不带回家给爷爷瞧瞧?”估计是旁观隔壁的儿孙天伦之乐,金茂林也生出向往之意,始终惦记着这事。
金煜不免头疼,面上却镇静:“您先养病要紧。”
见他敷衍了事,金茂林心思沉重:“你该不会是哄我开心,一直骗我来着吧?”
“怎么会?”金煜怕他多想,对身体不好,忙解释:“她最近工作比较忙,所以没着急带她见您。”
金茂林有所体会,点点头应道:“年关将至,工作辛苦多了,等过年吧,把小姑娘带到家里来坐坐。”
夜深人静,金茂林已经吃过药睡下,金煜却躺在行军床冥想心思,久久才疲倦地睡去。
隔天,伺候金茂林洗漱喝完米粥,金煜带他去做CT检查,等两人从医生那回来时,搁走廊正巧碰上陆文军一家,打头的陆文军正在前台询问病床号。
陆佳宜率先看见推着轮椅的金煜,几日不见,他形容枯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