嗦,急忙缩回了脚。
这土地看着平常,实则比雪山的冻土还要冰冷,她一踩上去,竟然像直接踩在了冰锥上。
死生隙真是个怪地方,她暗暗想,方才还野火横生炎热无比,现在倒是一地冰凉了。
沈清宁摇摇头,呵了口气,爬到黑马的身后,此地不宜久留,先把黑马赶去别的地方为妙。
她忽然看见荒原中伫立着的一抹鲜红的身影
来者不紧不慢地走近,赤着脚,踩在她隔着绣花鞋仍觉得冷的大地上,居然像没事人一样。
他的脚上缠绕两只足铃,猩红的火色纹路顺着脚腕一路盘旋而上,向上看,此人身量极高,皮肤极其苍白,一身红衣,墨发委地。
他走近了,沈清宁抬起眼,正好撞上一双妖异非常的金色双眼,眼尾鲜红一抹红痕,夺目而艳丽,此人若是带点笑意,必然是颠倒众生的美人,但他的双目扫过来,沈清宁却骤然起了一后背冷汗。
她心里咯噔一声。
来着非常不善,善者非常不来,流年不利,出门撞鬼,她拿鞭子的手都抖得不利索了。
从前她便已经察觉,死生隙的魔物对她的热情,好比常人对待一块五百两重的黄金。
换而言之,这群东西,对她相当有食欲。
对于接她做新娘,天凶显然会对吃掉她更有兴趣啊!
天凶赤着脚踩在满是碎石的大地上,身上不知是喜服还是常服,总之是一片鲜红,他慢条斯理走过来,低头看着沈清宁。
像一匹猛兽看着瑟瑟发抖的食物。
食物隔着帘子,警惕道:“我不好惹的,就算你是天凶,我也会和你打架的。”
乌岸垂着眼睛,长睫上压着细碎落雪,仿佛冰晶,他自顾自道:“我是乌岸。”
他的声音仿佛冥府鲛人的夜曲,瑰丽动人,几乎能成为猎食的凶器。
听说天凶嗜杀成性且阴晴不定,那么看来自报家门也是其中一环了,沈清宁一时拿不准他什么意思,哦了一声,警惕地戒备着。
哪怕二人都穿着喜气洋洋的红衣,也不像是新婚的氛围。
沈清宁突然反应过来:“哎,你我不应该魔宫见面吗?”
他可是应该来接亲的啊?
乌岸看着辽阔无垠的雪原,金瞳一闪一闪:“当然不会,这是我挑了许久的地方。”
“荒芜已久,四下无人,你我对决,不会杀到旁人。”
沈清宁被乌岸这一句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什么?
不待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沈清宁脖颈一痛,一只手铁钳似的钳在了她的脖子上。
乌岸似乎没料到如此轻易地得手,疑惑地歪了歪头。
沈清宁无法呼吸,喉间剧痛却只能狠狠地拍打着乌岸的手,感受到血液存在感异常鲜明地沸腾在她的血肉中。
生命流逝的瞬间,她确切地意识到,天凶不是来接亲的,他是来约架的!
为什么不在魔宫?因为这是他挑的斗场!
怎么,她长了一副叛逆而独孤求胜的好战脸吗?
沈清宁喉咙得说不出话,她拍打着乌岸的手,觉得天灵盖都要痛飞出去了。没想到乌岸一击得手,但并没有继续,反而是站在原地,似乎是很期待地等着沈清宁的反击。
见沈清宁只会拍打,浑身抖如筛糠,他目光中隐隐含了一份失望,随即变成了带点暗色的阴沉。
他松开手,居高临下道:“不愿出手?”
沈清宁痛得冷汗直流,后背已经疼出了一片冷汗,乌岸相当随意地走向她的身边,半蹲下,长发垂着,隐隐扫在了沈清宁的脸上。
鬼使神差地,他做了一个平素不会做的举动。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戳了戳沈清宁的脸:“还是说,你不过是个诱饵,其余的人在后面。”
少女的脸颊绵软,哪怕是处在极寒之冻里,手感也是温热的,他顿了顿,收回了手。
正在此时,沈清宁眼尖地察觉,乌岸无意之间,已经站在了离她一剑范围之内,
在乌岸看不到的外裳下,沈清宁的指尖灵力凝结。
修真界的前辈们曾用血泪总结下经验教训,其中高亮标红,高举榜首的——
“永远不要站在陌生剑修的一剑范围之内。”
扑。
利刃刺入血肉里的声音。
乌岸缓缓地低下头,眨了眨眼睛,看着腹中的冰剑。
浑身冷汗的少女握紧了手中的冰剑,小兽一样的眼睛狠狠盯着他,一击得手,她不退,反而腕间狠狠一转,冰冷的寒意更深一层地侵入了他的腹部,随即,又深一层。
舍弃自身退路,贪求最重的一击。
半晌,他挥手拔出冰剑,腹部鲜血淋漓。
他看着腹部的伤口缓缓愈合,道:“你的剑,握得很次。”
次不次的另说,捅到人就是好剑,沈清宁被震开,喘了口气道:“废话,我平时都握锄头的。”
他又补充道:“但是挺狠。”
沈清宁哑然。
半晌,她道:“废话真多。”
她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的半吊子剑术能杀了天凶,不过天凶在看到她出剑后,反而停止了攻击。
乌岸盯着她的剑,非常唐突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停下了,沈清宁却不能停,趁着他说话的时间,她回身向他腹部刺去,冷笑着道:“沈清宁。”
在擦过乌岸肩边时,沈清宁听见乌岸很轻地叹了口气,随即轻飘飘地伸出手来,两根手指便捏住了她的剑,嫌弃道:“名字和剑,没一个沾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