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痒的,痒得她忍不住睁开眼睛。
扑面而来的是微微透过亮光的黑暗。
有人用手指蒙住了她的眼睛。
温敏抬手扒拉,扒拉不动。
于是她改为拼命眨眼,试图用长长的睫毛挠他手掌心的痒痒。
“哈。”
身前传来一声轻笑。
温敏耳尖微动,顺着声音的方向,一记猛拳锤过去。
“唔。”
对方生生接下,却不退反进,探过身子,抱住了温敏。
很轻、很温柔。
轻柔得温敏还没来及挣脱,就像水雾般消散了。
天光大亮。
温敏活动筋骨,畅快地伸了个懒腰。
一张胖脸映入她的眼帘,笑眯眯圆乎乎的,弥勒佛的模样。
温敏警惕地瞄了他一眼。
周之尧权当没看见,照旧亲切开口:“我乃外门教习周之尧。小温,恭喜你啊,筑基雷劫已过,通天道途,近在眼前。”
周之尧?温敏在脑子里给系统发语音。
系统很快发来原著中的资料,并且分外专业地作了整合。
白玉京外门弟子教习,负责教授基础的吐纳心法,亦负责给修炼有所突破的弟子护法。
当然,仅限筑基。
声音不对,不是他。
更别提刚刚看到的人物关系表里,周教习有个大大的箭头指向薛熠:“舅侄”。
暂时把他划分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栏。
温敏敷衍抬手:“没什么好恭喜的,我也很意外。”
周之尧脸抽了抽。
前些天见到这丫头,还跟在薛熠身后卑躬屈膝,见到他也是怯懦不敢多言,怎么现在像变了一个人?
真的“变了一个人”的温敏越过周之尧,和爆炸头薛熠打招呼:嗨呀~
薛熠也看见了气色甚好的温敏。
这意味着他在心里默念一万遍的——“混蛋丫鬟筑基失败”,并没有得到上天首肯。
他劈手夺过陆海手中殷勤扇风的折扇,咬着牙想撕碎了发泄。
没撕动。
陆海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转移视线。
李瑄贴心道:“薛少爷,这扇子的扇面是芳纶纸,不易撕开的。”
显然,这句话并不贴心。
温敏好心地拽走了薛熠手里毫发无损的扇子,大发慈悲地扯碎扇面,留下扇骨,把一堆碎纸面塞回薛熠手里。
“少爷,不谢,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李瑄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一道风声闪过,一片扇骨钉在了李瑄方才站立的地方。
温敏笑眯眯地看向薛熠另一边的陆海。
陆海跳着退后了一步。
但还是被一枚扇骨割破了脸颊。
薛熠脸色由猪肝色转青白变惊恐:“你——”
十五片扇骨悬空,直指他的面门。
其中一片还沾着陆海的鲜血。
“舅舅!救……”
温敏发梢停驻的透明蝴蝶抖动了下翅膀。
周之尧瞳孔稍震,翻窗走人。
温敏决定暂时把周之尧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分类里拉出来。
薛熠意识到大事不好了,他趾高气扬的气势一转,哽咽且恳切:“温温,你还记得吗?那个寒冷的冬夜,你舅父领着瘦骨嶙峋的你,来投奔薛府,我爹爹二话不说收留了你,给你裁了棉衣,给你端了碗热气腾腾的粥。”
温敏对照系统提示:“记得,然后薛少爷您就突然出现,踹翻了那碗粥,全洒在了棉衣上。”
薛熠猛咳:“温温,你知道的,我因为身体不好,性格也难免……有点……不太好。我爹爹担心我,想着有人能照看我一二,故而专门打点仙使,给你求来了这个进入白玉京的机会。”
温敏攥紧拳头:“我知道,仙门规定只要年纪合适都可以去测根骨,薛老爷逼着薛府奴婢在铭心碑前立誓,测出根骨只能来玉清派,并且还要继续伺候薛少爷。”
可惜薛家的铭心碑,只对筑基以下的修士有约束力。
薛熠一噎,凄凄惨惨戚戚:“你开个价吧,只要放过我。”
温敏撤回扇骨,言笑晏晏:“您不早说,拖欠的薪资和遣散费一给,我们立刻两清。”
她摸出笔墨,开始计算:“在薛府每月一两三钱,我总共呆了五年,也就是七十八两。进入玉清派已经一年十一个月,按照仙域通用货币为灵石而不是金银的惯例,换算为每月一百三十枚灵石,一共是两千九百九十枚灵石。外加N加一的遣散费,您一共需要支付我三千零二十九枚灵石,外加八十五两八钱银子。”
温敏算完之后,不太满意,所以她又在末尾添了个零:“鉴于薛府对我的收留之恩,八十五两八钱银子给薛少爷您抹去了,但又考虑到我这些年的精神损失,需要把灵石乘以十,所以您付我三万零二百九十枚灵石就可以摆脱我啦。”
这个数额,满意了。
温敏飞快写好文书,抖抖纸张,把墨迹晾干。
薛熠看着温敏举起的白纸黑字,欲哭无泪。
这不是明晃晃地抢钱吗?
温敏挑眉:“薛少爷是对这个数字有不满?还是我这个丫鬟太敬业,舍不得辞退我了?”
薛熠二话不说开始掏乾坤袋。
温敏蹲在屋顶被雷劈烂漏风的宿舍里数钱。
薛熠顶着被雷劈炸的头发浑浑噩噩地离开。
开着劳斯莱斯车队来耀武扬威,穿着裤衩子败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