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圣上唯一健康的皇嗣,此次回宫便是只身前赴鸿门宴,但小沙弥的声声质问又让静觉确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当今圣上仍是重佛抑道,那静觉作为皇家寺院的住持在京中还是有几分脸面。但如今圣上潜心修道,朝堂上下自然是纷纷效仿,静觉能勉力支持着妙音寺已是十分艰难。
眼看着□□哭泣的越发厉害,整个妙音寺仿佛都被哭声笼罩。“明日回宫后,若是有机会我想法子问问此事。”康宁不忍看照看自己多年的静觉不知所措,也不忍心看眼前的小沙弥悲痛万分,顶着长生十分不同意的眼神,心软承诺道,“但住持不要真把我当救命稻草,毕竟我这情形,您也是知道的。”
“无妨无妨,公主愿意为闻音之事问上一嘴已经是我妙音寺的福报了,贫僧多谢公主。快,□□,快谢过公主。”静觉赶忙吩咐怀中逐渐停止哭泣的小沙弥。
“□□……嗝……谢谢……嗝……公主……嗝……”
回去的路上,长安在前头哼着小曲,蹦蹦跳跳。身后的康宁和长生则是一脸凝重。
“您不该将自己卷入此事中去。”长生想到刚才的事情,终是没忍住,“如今回宫一事前路茫茫,也不知宫里等着您的是妖是魔,白白的给对方送上一个把柄,实在是不理智。”
“长生,你说一世为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康宁停驻脚步,站在山腰上看向山下略显荒凉的妙音寺。
长生跟着望去,不解,“是什么?”
“过去我总认为,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可当今日长安无意叫破我的身份之时,你看到众人看我的眼神了吗?”康宁摇了摇头,深邃的眼神仿佛穿透了妙音寺,看向了更为虚无的远方:“最重要的时内心的平静与满足。”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康宁想起了看过的《孟子》,脸上流露出几丝愧疚,“且不说我平日里遇见小灾小病时,也是闻音为我医治。就算是毫无关联的陌生人,在我有能力帮助时,我也该坐视不管、袖手旁观吗?”
“但这样会致您于险境。”长生执拗的反驳道。
康宁坦然一笑,拍了拍长生的肩膀,“险不险境,明日闯了再说。若是侥幸有机会能救人但却因为害怕那一丝风险而错失了,想必我会后悔一生。”
翌日清晨,几辆朴素的马车不知何时悄悄停在了青石屋前,四个宫婢梳着一样发式、穿着同样的宫装,就连站立的姿势都无二样,垂手躬身静静站立在屋前两侧。
打着哈欠的长安一开门便看到了这样一副骇人景象。“诸位姐姐早?”长安试探性的打了个招呼,没有人回答她,站在她面前的仿佛是四具“陶俑”。
康宁听见门外的动静,也走出屋来。这时四具“陶俑”终于有了动作,齐齐蹲身行礼,“见过康宁公主。”
“公主,咱们准备起身回宫吧?”长生跟在康宁身后,见状问道。
“走吧……”随着康宁一声话下,四位宫女仿佛突然活了过来,跟在长生身后,合力将昨日三人收拾好的行李搬上了马车。
在日头逐渐升起来前,马车缓缓驶向了京城,纵然有万分不舍,康宁终究还是踏上了回宫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