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白犬不惩罚任何人。
就让想起一切的泽然太子,好好经历他要求的,精彩的人生吧!
既然这都是唐渊自找的,那就该让他知道一切。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你好好一个神仙不当,想来尝尝人间疾苦。那就让你得偿所愿!
祭坛下的皇宫守卫一拥而上将皇帝、太子团团围住。
这以怨报德的東国皇帝,看着高高站在云端的白犬,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虽然早就料想到会有报应的一天,但他却万万没想到,这明明就是一只作为牲犬的神兽。为何会重生成神?
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该先处理了他。
但令众人不解的是,白犬没有再做出任何的举动。
可人群中央的泽然太子,却木讷的推开了怀里的太子妃。
太子妃稍显恍惚的看着泽然,她想伸手去拉住他。可,太子向前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想起了一切。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泽然不顾一切的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众人,一步步艰难的向祭坛走去。他努力的想克制住自己的悲伤,可肩膀还是不自主的颤抖着。
皇帝喝止住了百官,屏退了上前阻止太子的宫人们,一切都晚了。
没想到,这神兽变成神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解开太子的?草之毒!
皇帝什么事都可以替太子做,什么人都可以舍弃。可,他拿自己的宝贝太子却是没有一点办法。
没想到,没想到这白犬却精准的拿捏到了皇帝的痛处。轻而易举的,破除了他们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小算盘。
白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着泽然慢慢走上祭坛,慢慢爬上木材堆。慢慢抱起,浮生已经开始渐渐腐烂的尸体。
“浮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皇宫。这可能是今天,唯一真心为浮生流泪的人。
“你!”白犬看着泽然的双眼,用识人术与他交流着,“带她回到轩辕丘!”
说罢,白犬丢下当年玄泽上仙留给他二人的轩辕丘迷毂枝,瞬间消失在云端。
浮生不能留在这肮脏的地方。白犬相信泽然在想起一切之后,会听从自己的话。
司命,那些个不入流的话本,白犬看了不止万年。即使他写得再精彩,又能如何?
就如同司命自己说的那样。他能撰写凡人的一生,却不能撰写神仙的。
现在虽说,白犬已不再是天族。但想插手唐渊的人生,他区区一个司命,如何能阻挡?
只要他们回到轩辕丘,那之后的事,留给白犬就行了。
那破地方,白犬千年未再来过。看来这次,他要为浮生,去一次幽州了。
白犬使劲咬破了手指,将中指血狠狠的抹在额间的发带上。
虽然此时的自己俨然失去了天族的气息,但还是需得将他烙印在身体上的印记完全克制住。
白犬当年游历三界,也算结识过一些朋友的。
去往幽州之城的路,他熟得很。
浮生跟着身旁的两位鬼差,浑浑噩噩的不知走了有多久。
她只记得,就在自己喝下皇帝给的毒酒后,眼前如同昨日重现一般,不停的略过自己过往,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及。
阿爹的离开;舅舅的出现;轩辕丘之上遇到师傅;在唐渊从开明神兽爪下就下;修仙、习法;大战各种妖怪……这一桩桩一件件,犹如走马看花一般,在浮生眼前重现。但,却什么都留不住了。
最终自己死在了舅舅的水晶棺中。
浮生飘飘然的腾于半空之中,看着棺中两具冰凉的尸体,她终于算是体会了她作为凡人简短而又平凡的一生。
曾经的自己,是那样的想做一名凡人。
浮生拒绝白犬,拒绝师父。就是想当一个完完全全的凡人。
但,真当自己作为一名凡人,死去。心里却又空空如也,仿佛什么都不曾得到过。
浮生伸手,想再摸摸水晶棺中自己的头发。
却被身后的黑影,重重一勾,腾空,飞出了百仞之外。
“你可是大泽山的,浮生?”浮生听着这个空洞的声音,身体不自主的颤抖起来。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个黑影,浮生猜到了,是来带她离开的鬼差。
可静下心想想,此时的自己已经没有了身体,还有什么好颤抖的。慢慢的,也就不再恐惧了。
“是的,大泽,浮生。”
“跟我们走吧。”确认了身份,两个黑影拽了拽悬在浮生与他俩之间的散发着黑雾的绳子,轻而易举的就将浮生拽到了身前。
浮生触不及防的一绊,居然没有摔倒。浮生正准备低头瞧瞧脚下的路,却惊恐的发现,此时的自己已经是双脚悬空,跟黑影一样,漂浮而立。
舅舅以前对自己说过,如果凡人死后会变成鬼魂。鬼魂会在鬼差的引领下去往冥界--幽都。
那是鬼族掌管的地方。
因为终年受不到阳光的普照,所以那里一片漆黑。也许只有掌管日月星辰的烛阴,才能使那里明亮起来吧。
人族,向来是畏惧黑暗的。所以一切黑暗的东西,都会觉得是恐惧的起源。
但,什么是恐惧?无非就是未知,所以觉得恐惧。
想清楚这里,浮生也就觉得冥界也没什么可怕的了。毕竟自己都已经死了,还是什么比死更值得可怕的呢?
浮生除了还有一点担心舅舅的原身,其他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走吧。他可比你活得久。”鬼差是看透了浮生的心思。也算是为浮生解惑了。
“那就好。”这样,自己也能走得放心些。
毕竟,死,也是自己作为人,需要经历的。接下来的路,没有人可以陪了。浮生转身,跟着两名鬼差,飘飘荡荡,向城隍庙走去。
这城隍庙,是土地公土地婆接受供奉的地方,也是鬼魂去往幽都前的必经之地。
土地会在鬼魂去往幽都之前,验明正身。一是避免鬼差收错了魂魄,二也是为了将其他想要乘机混入鬼族